井遲:“做了早餐,下來吃。”
寧蘇意愣了愣,電動牙刷沒拿穩,戳得牙膏沫橫飛,她連忙塞進嘴里,單手打字回復一個“好”字。
放下手機,她呼口氣,平靜地去浴室漱口,花十分鐘化了個淡妝,再換上一身休閑款的淺米色西服,束起低馬尾,簡單干練,雅然如清晨沾著露水的白梔子。
寧蘇意乘電梯到樓下,站在門外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才推門進去。
井遲剛把碗端到餐桌上,清淡的陽春面,臥一個荷包蛋,沒放她不喜歡的蔥。一旁的玻璃小碗里切了幾樣她愛吃的水果,獼猴挑看起來好新鮮。
“再不來面都要坨了,快坐下吃,吃完我送你去上班。”井遲推著她肩膀,將她按在椅子上。
不知道他心意前,面對這樣的場景,寧蘇意再坦然不過,興許還能與他玩笑兩句。但是現在,她只覺心口發梗,嘴里也嘗不出滋味。
她慢吞吞吃完碗里的面,又吃了幾口水果,開口說:“我給徐叔打了電話,他五分鐘前到樓下了,你不用送我。”
井遲坐在對面,閑散地靠在椅背上,靜靜端詳她。
寧蘇意別過臉,從包里摸出口紅,借口去衛生間補妝躲避他的審視。
她關上衛生間的門,雙手撐在盥洗臺沿,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演技實在有夠拙劣的。
莫名想到井遲曾經說的話:我真正用心騙你的時候,才不會叫你看出來。
比起來,他才是演技精湛,竟騙得她毫無所覺,若非從第三人的口中得以佐證,她不知要被瞞多久。
寧蘇意斂目,慢條斯理旋開口紅蓋子,對著鏡子補吃面時蹭掉的口紅。
深吸口氣,她壓下門把推開門,走出去,井遲不在客廳,廚房里也沒他的身影。寧蘇意望了一眼二樓,又低垂視線看腕表,打算等他下來,她打聲招呼就走。
她在沙發上坐下來,猝不及防感覺到后腰處抵了塊板子,手繞到后面沙發縫拿出來,是深空灰色的iPadPro,手指觸到屏幕,不小心點亮了。
寧蘇意正要放在一旁,視線卻被壁紙吸引。
是畢業典禮那天,兩人在劍橋的校園里拍的一張照片。身后是連綿的茵茵草坪、蓊郁綠樹,她頭戴學士帽,懷里抱著畢業證書,面對鏡頭笑容粲然,而身旁的井遲,手臂攬著她的肩膀,微微偏頭笑看著她。
這張照片是用井遲的手機拍的,他并沒有發給她。
是以,她從來不知道,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他的目光那樣深邃而溫情脈脈,與他平日里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
二樓的房間里,井遲耐不住內心煎熬,總覺得寧蘇意近日對自己的態度有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選擇從葉繁霜那里下手。
她昨天和寧蘇意在一塊,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井遲弟弟,大早上的給我打電話有何貴干?”葉繁霜正準備出門去上班,一手拎著提包,另一只手帶上門。
井遲沒頭沒尾地說了句:“酥酥都告訴我了,你說我找你干什么?”
葉繁霜神情一滯,沉吟了下,說:“那你們現在是……算了,我就知道,她拒絕你了對吧。她要是喜歡你,昨天就不會那樣傷神。那個,你也別太傷心,戀人做不成還可以做朋友嘛,反正你們也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雖然可能會有點尷尬,但我想時間久了應該就會恢復如初……”
越說越亂,到最后葉繁霜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么,眼睛一閉,干脆總結陳詞:“總之,你也別逼她太緊,她挺不容易的,既不想失去你又不想你難過。唉——”
三兩句話,井遲全明白了。
他喉結滾動,無聲吞咽一口空氣,搓了搓眼角,啞聲道:“所以,她知道了我喜歡她對嗎?”
葉繁霜愣住,后知后覺領會到他話里的含義,終于反應過來,提高音量吼道:“井遲!你套我的話!她根本沒跟你說對不對?”
手機里傳來“嘟”一聲,提醒她那邊已經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