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縫隙越來越大,梁穗看見電梯里,寧蘇意后腦抵著壁面,身子躺倒在地上,渾身如同脫了水一般,臉色慘白,好似沒了呼吸。
“寧總!”梁穗嚇得捂住了嘴。
井遲臉色竟比寧蘇意還要白幾分,丟下手里的工具,沖進去把她抱出來。
距離公司最近的醫院救護車過來得很快,五分鐘還是十分鐘,樓下響起救護車的鳴笛聲,整棟樓里沒離開的職員都驚了一下。
梁穗難以形容接下來的混亂。
——
寧蘇意再次恢復意識,已是數小時后,她朦朦朧朧張開眼,入眼是一片潔凈不染的純白色。
她以為地府該是黑黢黢的,怎么會這么干凈。
眼睛再次閉上,耳畔的聲音很輕,像是生怕將她吵醒的一種溫和,難掩關切和擔心:“酥酥,醒醒,睜開眼看看我。”
寧蘇意眼睫顫動,她好像聽到了井遲的聲音。
呼氣聲蕩在耳邊,她緩緩睜開眼,忽覺燈光刺眼,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好端端地活在人間。
手指被人緊緊握住,掌心熨帖的感覺,寧蘇意微微偏過頭,才發現自己口鼻罩著氧氣罩,偏頭的動作有些受阻。
她定定地看著井遲的臉,比早晨出門撞見他時更為憔悴頹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那個進醫院的人。
井遲替她捋了捋額角的碎發,胸腔里高懸的心落到實處,重新鮮活跳動。
“怎么那么不當心,電梯出故障不知道?”他聲音低啞,仔細聽還有一絲顫意,實在難以疏解那種差點就要失去她的驚惶。
她這么不當心,讓他怎么放手,退到她的視線之外。
寧蘇意剛清醒過來,大腦轉得慢,一時沒接上他的話,只想在這樣舒緩安靜的環境里再睡上一覺。
什么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潛意識里手掌心的溫度一直在。
夜幕降臨時,寧蘇意睡醒了,睜開眼不見井遲,病房里多了好幾個人,寧宗德、邰淑英、畢兆云,皆是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邰淑英見她睜眼,坐去床沿,拉過她的手,哽咽道:“接到小遲的電話,說你人在醫院,因為被困電梯昏死過去,我魂都嚇沒了。”
氧氣罩已經摘掉,寧蘇意精神也好了許多,許久沒開口說話的緣故,聲音些微嘶啞:“我這不好好的嗎?您別擔心。”
“總叫我別擔心,可你哪里讓我省心了?”邰淑英眼睛紅紅的,別過臉去,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寧宗德輕輕拍一拍她肩膀,低聲安撫,讓她別在女兒面前掉眼淚,惹她心里不好受。
畢兆云湊上前來,輕聲問:“蘇意吃不吃東西,我去外面給你買點清粥吧?”
方才邰淑英叫來主治醫生問詢過,醫生說寧蘇意被困在封閉電梯間里引發了幽閉恐懼癥,由于應激反應休克,只要人醒過來,問題就不大,飲食方面沒要求。
寧蘇意搖了搖頭,不太有胃口。
門被敲了兩下,畢兆云前去打開。
井遲手里拎著一個銀色保溫桶站在門外,跟離開時相比,他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白色T恤,套黑色運動外衣,褲子跟外衣是一整套的,褲縫有兩道白線,個子高得將要頂上上方的門框。
畢兆云微微點了點頭,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