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什么話,都是一家人,客氣什么。”畢兆云笑笑,自己拿了帶過來的洗漱包,去衛生間沖了個澡。
袋子里有備用的毛毯,她鋪開在沙發上,VIP病房空間比普通病房大許多,沙發也足夠寬,畢兆云躺在上面恰恰好。
寧蘇意昏睡一下午,夜深了,反倒沒一點困意,腦子里反反復復都是井遲的話,以及他說話時的表情。
他顫動的睫毛、潮濕的眼眸、微抿的唇瓣,都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說得那樣鄭重,又那樣輕巧,讓她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他們還跟以前一樣,是最最要好的朋友,是陪伴彼此的親人。
她答應了他,說好。
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發生過的事就是存在的既定事實,不是你想當它不存在它就可以真的不存在。
寧蘇意手臂搭在頭頂,微微瞇起眼睛。床頭柜上一盞小夜燈散發著幽微的光亮,像是帶了溫度,任她滿腹心事慢慢發酵。
她不自覺嘆口氣,被畢兆云聽見了,她坐起來朝病床看去:“蘇意,你還沒睡嗎?”
寧蘇意回神,“嗯”了一聲。
畢兆云靠著沙發背,懷里擁著毛毯,室內開了空調,溫度適宜,她的聲音分外輕柔:“是不是受了驚嚇?”
“是有點兒。”寧蘇意說。
“那我陪你說說話?”
寧蘇意笑一笑:“我不知道要說什么。”
畢兆云就自顧自說起在小縣城生活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講工廠里的瑣事,講她和寧屹揚相識相戀的過程。
關于她和寧屹揚的故事,寧蘇意以前聽她粗略講過,更詳細的卻是不知道,此刻不免聽得入神。
“你是怎么確定要跟他共度一生的?”寧蘇意問。
畢兆云沒她有學問,說不出幾多浪漫的話語,只用最樸實通俗的話講:“我們那邊差不多都這樣,男女到了適婚的年齡,家里張羅媒人相親,看對眼就很快定下來了。阿牧五官端正、性格溫柔,人又勤勉肯吃苦,正是我中意的類型……”
說到這兒,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才接著說寧屹揚追她的事,他每周五等在她上班的工廠外,接她去吃晚飯,飯后一起沿河散步,晚上再送她回家。
讓她覺得心里很踏實。
寧蘇意拉著被子埋到脖頸處,不由得思考,感情一事,說起來復雜,原來也可以這樣簡單。
“蘇意,你困了嗎?”畢兆云輕聲問她。
“沒有。”
“我說了這么多,還沒問你,你有喜歡的人嗎?”
畢兆云想了想,不確定像她這樣出身豪門的小姐,是否跟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需要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少爺聯姻,以達到錦上添花的目的。
寧蘇意跑遠的神思一霎被她的話拉回,她沉吟了下,說:“沒有呢。”
“許是我多嘴,跟你來往比較多的那位井少爺,我覺得蠻不錯的。”畢兆云坐累了,干脆躺下來,輕聲細語的,像是呢喃,“他下午給家里打電話,我們趕到醫院來的時候,他一直握著你的手,身上的白衣服弄得好臟,額頭出的汗跟從水里撈起來似的,眼睛都紅了。他對你真好。”
畢兆云打開了話匣子,漸而沒了顧忌:“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寧蘇意:“你覺得他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