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話沒說,但凡聽到的人都能意會。
寧蘇意吃完幾個快涼掉的燒麥,把餐盤拿去洗碗池,被珍姨一把接了過去:“你去歇著,我來就好。”
寧蘇意沒離開廚房,側身靠在流理臺。
珍姨掰開水龍頭,邊刷盤子邊嘆氣:“你不在家的一個多月,父子倆沒一個能讓老爺子舒心的。那一個不知在外惹了什么事,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找上門來,把老爺子氣得咳了血,還是你爸出面給擺平的。輪到這一個,又不讓人放心……唉,這些話我原不該說。”
寧蘇意沒接話,手機響了,她從口袋里摸出來,看到是梁穗發來的消息,她回復過去,明天再去公司。
家里鬧成這個樣子,她哪怕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就此走掉。況且,老爺子那里,她還要過去跟他說幾句話。
剛準備把手機揣回去,又響了一聲,這回是井遲。
“晚上什么時候下班?我去接你。”
“我沒去公司。”
井遲發來一個問號。
寧蘇意簡單解釋了一下,家里出了點事情,暫時走不開。
——
許久,客廳歸于安靜,寧蘇意問了聲,得知老爺子進了書房。
她敲了敲書房的門,聽到里面傳出來的應允聲,她推開門進去,瞧見老爺子坐在靠近陽臺的那把藤編躺椅上,腿部搭了張毛毯。
一旁的茶幾上煮了一壺參茶,放在保溫底座上,隨時能喝到熱的,但老爺子一貫不愛喝這些,只鐘愛綠茶。
寧老先生瞥她一眼,指了指茶幾對面的單人沙發,示意她坐。
“你也是來當說客的?”老爺子掀了掀眼皮,不大提得起精神,眉目間凈是褪不去的煩憂和怒火。
“我能給堂哥當說客?您真是說笑了。”寧蘇意向來溫和,一副不爭不搶的性子,此刻罕見地露出幾分鋒芒。
寧老先生細細瞧她,像是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寧蘇意面上帶笑,笑卻不達眼底:“假藥一事,您瞞得再好,可我終究不是外人,日久天長的,豈會找不出蛛絲馬跡?”
寧老先生愣住,暗暗心驚,屏了好幾秒呼吸。
“您放心,這里就您一個人,我不會出去跟外人說道。”寧蘇意笑說,“所以說,他都要眼睜睜送我去坐牢,我哪里能不計前嫌替他說話。要是沒猜錯,若非您親自出面,聯合世伯極力挽回,現下坐牢的就是寧屹揚。”
她猜得不錯。
正因如此,寧老先生才沒話說。
“我過來找您,并非是想討要一個公道,要討早就討了。只是有些話憋在心里久了,想跟您說說。”
寧老先生:“你說……”
寧蘇意卻是沉默了好久,眼睛盯著對面墻壁上裝裱的書法作品,娓娓道來:“您或許不知道,我打小最尊敬崇拜的人不是父親,一直都是您。”她聳聳肩,是鮮少在長輩面前表露的俏皮模樣,“可能因為我也不喜歡文學,不過,我倒很尊重父親的選擇。”
寧老先生沒插嘴,靜靜聽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