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十歲左右,抿了抿小嘴,低下頭,在自己破舊的衣服夾層里,翻出一張照片。
照片已經有些模糊,小孩很心疼,仔細的展平,遞給嚴謹看。
“這是媽媽給我的,她說,照片是爸爸寄給她的,左邊這個是爸爸,右邊這個是爸爸最最好的兄弟,我要叫嚴叔叔。爸爸去了天堂,嚴叔叔就代替爸爸,每年在我過生日,過年的時候,都給我送禮物,寄好吃的。”
“媽媽說,等我長大了,就可以去找嚴叔叔,說嚴叔叔家里有弟弟妹妹,以后也可以去找他們玩。后來,家里出事了,媽媽要讓我跟著沈爺爺走,還將照片給了我,讓我一定要藏好,將來有一天,憑著照片去找嚴叔叔,說嚴叔叔可以保護我。”
小孩頓了頓,忐忑的看著嚴謹,遲疑著問,“你是照片上的嚴叔叔嗎你會保護我嗎”
嚴謹心口揪著疼,照片上的男人陽光,帥氣,一口白牙忖得黑臉,越漸漆黑。這張照片是他和白思賢唯一的留影,出任務前夕照的。
他不愛照相,被白思賢硬逼著去照的,那時候,有多不情愿,這時候就有多后悔。
這孩子應該就是思賢的兒子,叫白永敏,名字是白思賢起的,當時還跟自己炫耀說他很有文采,起的名字很好聽,還有好寓意。
出任務時,孩子剛滿周歲,白思賢那時候還說,不能給兒子慶生,很是遺憾,寄了一把自己做的子彈殼手槍回去,他說,希望兒子,能和他一樣,拿起槍,保家衛國。
他還說,回來后,要給兒子補辦一個生日會。
可他再也沒回來。
孩子現在已經十一歲了,不知不覺間,竟過了十年。
十年啊,嚴謹心口猛的揪痛。
摟過小家伙,小身子瘦弱得他心口直顫,“是,我是照片上的嚴叔叔,以后我會代替你爸爸,好好保護你的,別怕。”
小家伙從小就被媽媽拿著照片教,對嚴謹,甚至比對他父親還要熟悉依賴。因為他知道,再也見不到碰觸不到爸爸了,但嚴叔叔,是可以見到,可以碰觸到的。
得知嚴謹就是照片上的嚴叔叔時,小家伙所有的戒備和害怕都放了下來,他信爸爸,信媽媽,也信照片上的嚴叔叔。
乖巧的靠在嚴謹懷里,緩緩的揚起了嘴角,原來,爸爸的懷抱,是這樣的。
沈水波師墨跟著眼眶泛紅,沒有爸爸的孩子,無限缺愛,也毫無安全感。小小的肩膀,就要支撐自己強大的自尊心和偽裝,看得人心疼。
其他孩子也因為小家伙的反應,跟著放松了戒備,對師墨嚴謹兩人產生些親近感。
其中最大的孩子,是個小姑娘,已經十二歲,遲疑著問,“叔叔阿姨,我們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呢他們什么時候接我們回家”
三個大人心口一揪,幾乎不敢直視孩子們充滿希冀的眼睛。
師墨上前,輕輕撫著小姑娘的頭發,“很抱歉,他們和永敏的爸爸一樣,都去了天堂,再也沒辦法帶你們回家了,以后你們都會跟著我們。別害怕,我們家里有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還有很多爺奶叔伯,大家都會疼愛你們的。”
十二歲的小姑娘已經懂得什么是生死了,聞言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嗎”
師墨拿著帕子給她擦眼淚,不是她殘忍,要這么直白的告訴他們這些,而是有些痛,遲早要經歷,長痛不如短痛,輕輕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