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蕩起了漣漪,倒影隨著平靜一同消逝,雙眸血紅的青年劍客,提著半紅的長劍掛在絕壁之上,他看向水面,待重新平靜后,兩個自己同時露出了猙獰,張狂大笑。
廣陵山之上,徐家隨著一叢火飛灰湮滅,只有劍冢上一柄柄隨風顫抖的長劍,鳴不平,徐家垮塌卻引來,一片喜慶,紅色的雪,紅色的火,紅色的眼,眾俠客就在一堆尸體邊點起了篝火手舞足蹈,唯獨李吉埔一人呆坐著,眼中露出惋惜,對著空氣輕聲說道:“今夜人死的有點少呢,這可有些不好辦。”
鮮紅的喜慶過后,廣陵山就陷入了沉寂。一眾俠客稀稀拉拉的圍著幾堆燃著的篝火沉沉的睡去,做起了揚名江湖的美夢。只有七八個倒霉的人,無奈巡夜,拄著刀劍睡眼惺忪。
夜已深,雪地之中僅有的一頂大帳被撥開,李吉埔披著一件文士長衫從中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的人立馬激靈,圍了上去,李吉埔示意噤聲,他們也識趣,圍在大帳邊,挺直著脊梁盡忠職守。
沒有驚擾任何人,李吉埔看了一眼身后的帳篷,便風輕云淡的從酣睡的眾俠客身邊走過,輕輕鉆入密林中。周圍不見人,他就躺在雪地里舒服的伸著懶腰。不說身份首先他只是個男人,現在這個男人似乎有些累了,拼命的打著哈欠。
“姑蘇城來的,你們怎么辦的事,這帳子怎么爛了這么多?大冷天的想凍死誰啊?”
“死光了。”
累了的男人,放松了全身,頭部以下就開始垮塌,疲態盡顯。沉浸在片刻的安逸中男人喃喃道:“吳鉤搭橋,血肉鋪路,李家的男兒,要學做陽間人屠,重拾...”
漱漱聲響,青年文士緩緩走了過來,李吉埔便不再言語。
“來了啊?”李吉埔笑了笑神色緩和。
文士看著癱倒在地的李吉埔隱隱有些愧疚,輕聲說道:“李兄...”后者卻伸出一只手,對他搖了搖頭。文士嘆了口氣,歉意更濃,一把拉起李吉埔后,兩人便同坐在雪地上。
李吉埔脫下了披著的長衫,親自為文士穿上,又問道:“平秋,南方這邊怎么樣啊?”見著后者低眉,他笑了笑又補充道“沒其他的意思。”
文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輕聲回應道:“我和小黑,從北方趕過來,仰慕徐家卻毀了徐家。”
李吉埔抬頭看天,并不作答。
文士尷尬的摸了摸頭,又說道:“我不后悔,小黑肯定也一樣,死的人太多了,沒理由就讓他們死的不明不白。”
呵,李吉埔輕笑一聲,便站了起來,拍拍屁股,頭也不回的說道:“走的時候,招呼一下,我送送你。”
背著一把新柴,李吉埔往每堆篝火里添了幾根,見著火勢漸大,他輕聲對自己說道:“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