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云霄皺著眉提高嗓音,有些不耐煩得又喊了一句后,云千才驀然回神。
他轉過身,恭恭敬敬的看著云霄低眸淡然應了句。
“父皇…我覺得…”
一語未落,便被老人打斷。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要將她帶回宮。”老人說完,散漫的往椅子上靠了靠,半瞇著眸子假寐。表示自己不想聽到其他的話。
獨行決斷的君王,自古都是生的執拗。在那高高在上的主位上坐得久了,便誰的勸誡也聽不進去了。
云霄便是如此,少時風流成性,雖行事開明卻終是難過美人關。正所謂男人至死是少年,用來形容此時再合適不過。
英明也罷,風流也罷。但云千知道,他用決斷的手段,永遠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
他老了,開始隨意被女人遷就著心,不適合再做皇帝了。
…
安犀正坐在桌前飲酒,不勝酒力的她,一杯一杯的喝著哥哥曾經最愛的米酒。不知是不是心痛的緣故,從前幾杯就到的她,如今卻怎么也喝不醉。
門前的腳步聲靠近,雖然細微,但安犀還是聽了個清楚。在門前停下,饒有禮道的在敲了敲門。
安犀也沒去管,繼續自顧自的喝著酒。男人沒有等到回應,透過門紙隱約看到女人伏在桌面上買醉的身影,沉思幾秒準備離開,卻又回過身推開了門。
云千進了屋內,皺著眉走到桌子前,看著桌面上七零八落倒的酒瓶和女人緋紅滿是醉意的臉,有些愣神。
“你來干什么…”安犀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她因為喝醉,有些動作遲鈍的拿起酒壺繼續倒著酒。云千在心里輕輕嘆了聲氣,不忍看她這樣,于是出手制止,攔住了她倒酒的動作。
女人不解的抬眸看著他,因為醉意那雙美眸半瞇著,美艷而又迷離。
男人想說什么,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思量幾秒后,淡淡開口:“你可愿跟我們離開?”
安犀聽他這么說,微微詫異,然后不屑的勾了勾唇,似乎是聽了一個笑話。
“離開?跟你們?”她尾音上揚,紅唇喃喃吐露,冷艷的小臉上帶著幾分譏諷。
未等云千肯定,開口回復道:“我為何要跟你們離開?”
云千嘆了聲氣,“你別無選擇。在這里,難免不會出事。而跟著我們離開會確保無后顧之憂。”
“如果出事了,那也是我的命。我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留戀得了,所以我并不害怕死亡。”女人釋然一笑,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她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隨后仰頭一飲而下。
云千見她如此,竟不自覺的萌生出幾分同情。或許是他自以為是的同情罷,真實的感情是什么誰也說不定。
“若我說,你不能違抗呢?”他別過頭,不忍繼續看向她。
“呵,你在逼我嗎?”女人扶著桌子緩緩站起,轉身冰冷的看著云千,那雙美眸里一時間不自覺的夾雜上了幾分狠厲。
“皇上口諭,邊城安犀進宮為妃,明日隨朕回宮。”云千閉上眼睛,有些于心不忍的說著。
極其簡單的一句話,猶如一把冰冷的刀子插在了安犀的心上,奪走了她最后一絲細弱的脈搏心跳。
此刻的她,雙目剎那間空洞迷茫,踉蹌不穩的癱坐在了地上,有些不敢接受。
云千不敢再去看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女人,深吸一口氣后,緩緩開口:“屆時會有侍衛看守你,不要試圖一死了之。抗旨不尊,九族受誅。”
安犀絕望的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緩緩落下。面前的門被緩緩關上,傳來吱呀聲。
那一天開始,她面前的門被關上了,心也永遠的被關上了。
…
后來,民間流傳,皇帝曾去邊城微服私訪帶回來了一個舞姬。那舞姬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一朝入宮備受恩寵被一舉封為貴妃。
皇帝時念及先皇后早故,且伉儷情深,極少對一個女人寵愛至此。
世人皆傳,這舞姬必是狐貍轉世,蠱惑人心,將黃土半沒的老皇帝迷的神魂顛倒。使其費盡心思,只為博美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