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看了一眼已經醒過來的男人,又側眸看了一眼桌子上消失不見的白藥瓷瓶。確定男人已經服了藥后,心中釋然幾分。
他本就不想手足相殘,只不過是為了大業不得而為之。
床上早些時候剛醒的人見他來,面無氣色的笑了笑,他伸手示意一旁給他喂水的安犀停下,隨后看向許行:“恭喜你如愿了。如今,我是該喚你一句皇上,還是皇弟呢?”
安犀怔了怔,不明所以的看向許行。才猛然驚覺,個中關系比自己想的復雜的多。
許行瞧見她失神的模樣,還有剛剛給云千喂水的情景,不由得心中一陣煩悶酸澀。他皺著眉道:
“朕念及舊情,會封你為王,屆時會在宮…”
一語未畢,便被床上坐著的男人打斷:“不必了,讓我出宮罷。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云千說著,側眸看了看身側的女人。深情款款的抓住了她的手,笑著開口:“犀兒,你愿意隨我一起出宮嗎?我們一起去邊城,你繼續做著極樂居的舞姬,而我不再是皇上,不必守著這天下,只守著你一個人便好。”
安犀怔了怔,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如此。想著某人似乎也曾經說過這些話,安犀抬眸望去,見一身紫衣的男人冷著臉神情復雜的盯著自己時,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她只覺得,男人的目光好像一根根尖刺冰冷的針,扎在自己身上。
可她,又屬實想回到那邊城大漠…
思量了幾秒后,女人輕輕點了點頭。云千笑了笑,輕輕挽住了她的手。
“請皇上恩準我們出宮吧。”云千看著許行,笑著開口。
云千有些心痛的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又輕輕吐出。看著安犀,目光憂傷又難過:“你當真要跟他離開嗎?”
安犀起身,將手里的玉碗擱到桌子上。在兩個人男人一前一后的注視下,站到了許行面前。
將一只玫瑰簪子拿出來,遞到了他面前,意為還給他:“許行,既然你做不到你許下的承諾,不如就放我們離開吧。雖然我很恨你騙了我,利用了我。但是今后,我們也沒有瓜葛了。”
“放你們離開?”男人皺著眉,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面前冷艷的女人嘴里說出來的。
“沒有瓜葛…”他看著面前冰冷絕情的女人,喃喃重復著。忽覺心臟一陣絞痛,他低眸強忍著沒有流下眼淚。
“你不是說愛我的嗎?為什么還要跟著他離開?”許行低聲詢問,強壓住心底的怒氣。
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對面前這個女人,早已不是單純的利用之心。他愛她,愛到不允許別人惦念她。更不允許,她在自己面前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隨他流浪。
可是女人那副決絕的態度,卻讓他害怕了。他害怕,害怕才驀然察覺到自己的心意,眼前人就已不在。
怕她改變了心意,怕她不愛自己,一心想著逃離。
許行站在原地,思量再三還是緩緩抬起手想要拉住女人:“能不能不要…”
話還沒說完,女人就刻意疏遠那般躲開了他的觸碰。未等男人回過神來,心痛冰冷的字眼再次宛若一把把冰冷的刀子,扎在了許行的心上:
“我愛你,是因為你說要帶我離開。可是你騙了我。”安犀冷聲開口,語氣淡淡的,像是極力隱藏什么。
許行被她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紅著眼,不在乎女人的疏遠,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身邊。
“所以,你的愛就這么廉價。誰帶你離開,你就愛誰嗎?!”
許行望著女人,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沒有一貫的溫潤儒雅,仿佛紅著眼要吃人的野獸。
安犀強忍著怕意,緊緊攥著手對上他的目光,流著淚咬牙說出了一個字:“對。”
明明前夕,他們還一同說笑,怎么不過一日久物是人非了。
“你走不掉,明天朕便昭告天下立你為妃。你只能留在這,一輩子留在我身邊。哪里都不許去!”
那是安犀第一次聽到他自稱為朕,聽上去比平常違和,比先前少了幾分隨和溫潤。可是卻帶著幾分霸氣和威儀。
人啊,總喜歡用那些權利來逼迫別人,使自己快樂。若眾生平等,那該多好啊。
“許行,放了我吧。”安犀已經沒有力氣在和他爭辯,只能低三下氣的哀求起來。可說是哀求,那清冷的聲音里又帶著幾分倔強和孤傲,似乎更像是堅定不移的商量。
男人輕笑,瞥了一眼坐在床上臉色冰冷的云千:“放了你,讓你跟他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