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就是那梅村廟祝假扮成道士,在山上騙了咱家老爺的銀子。不然您想,咱們長安縣方圓三百公里,誰不知道縣太爺威名,敢使詐術來做這事?只有這不知從而來、偏偏還有幾分本事的廟祝敢!”
米管家聽白師爺開口,急忙又從袖中掏出兩錠銀子,笑瞇瞇奉上:“再說,此事若不爭,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管糊弄縣太爺和師爺您不是?”
“也罷!就當是他詐了咱家老爺的銀子!”白師爺收了銀子,嘿嘿一笑,將手中折扇收起,插在腰上,便囑米管家稍等片刻,一搖三擺向前衙去了。
到了前衙,縣令正趴在方案上睡覺,做著那升官發財的美夢,忽然被白師爺叫醒,正待發火,又聽聞找到那日在山上坑了自己七十六兩銀子的假道士了,原本該計劃還有些睡意的腦子便清醒過來,便要點齊衙役出發,又被白師爺拉住。
“東家且慢!此事怕還急躁不得。”白師爺搖著折扇,不急不躁開口。
“哦?師爺莫非還有什么指教?”胖縣令雖然被吵了瞌睡,心中不愉,卻也知道自家這位師爺向來狡智,多年來也虧他相助,笑呵呵發問。
“東家您想,那陳庭安能使幻術、誅山魈、點靈酒,怕也不是個普通廟祝,或當有幾分真本事。單憑縣衙眾衙丁,只怕去了也拿他不住,反而打草驚蛇,不如且等一等,待我去尋個異人來。”白師爺一搖折扇,笑道。
“好!那便全聽師爺安排。”縣令應允,又聽白師爺細細說了主意,方撫掌一笑,喚人取過一只黑色令簽,交給白師爺。
白師爺領了令簽,躬身拜了一拜,退出,囑下人牽過一匹快馬,翻身騎上,帶著兩個小廝,便往縣城西南飛馳而去。不過大半個時辰,便來到一座山下,正是長安名勝清風山。
白師爺下馬,將手中韁繩交給跟隨小廝,瞇起眼睛向山上望了一眼,便囑咐小廝在此等候,一掀袍擺,沿著凝滿冰霜的小路上山中行去。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前方便有一道觀,掩映在郁郁松林之中,重檐高挑,紅墻映雪,大小廂房只有兩三間,雖已因年久失修,隱現幾分破敗之相,卻正是個好修行的清凈之地。
白師爺沿著松林小徑走到觀前,卻見一位身穿灰袍、頭戴玄冠的道人正手握拂塵,站在檐下,遠遠看見自己,將拂塵一甩,躬身稽首行了一禮,笑道:“貧道晨起入定,聽雪壓松枝,正落在檐下,掐指一算,果然是有貴客登門。”
“道長竟有如此神通?能算到在下登門拜訪?”白師爺聞言一驚,急忙還了一禮,問道,心中卻有些可惜,這道士若非尊容生得差了些,有幾分獐頭鼠目之像,單憑這份本事,此地香火怕不是要鼎盛百倍?
“道尊曰,不可說!”道士聽白師爺發問,微笑不語,伸手引他進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