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爺入了道觀,環顧左右,忽然嘆息:“如斯勝地,如此神通,卻不能為我長安縣民所知、所拜,卻是委屈道長了!”說罷,又朝道士長身一揖。
“貧道初來此地,能有一方道觀落腳,談何委屈?”道士聞言微笑,知他必是有事相求,也不多語,只等他自己提起。
“道長委屈,我等又豈能不知?只是此前道長初來,突然占了這道觀,那附近幾村多有不服,也去縣衙鬧了好幾回。我家老爺便是有心相助,也是無能為力呀!”
白師爺開口,又看了道人一眼,“倒是如今,正有一個天賜良機,道長若能把握,想必我家老爺知曉后,定會力排眾議,敕封尊號,為道長正名!”
“哦?僅有如此良機?”道人聽著,心中一跳,開口便問。
白師爺一聽道人語氣,便知此事十成落定了九成。原因無他,只因這道人本就是個野道人,不知從何而來強占了這山中道觀,引得周邊諸村連番上告,只是畏這道人威勢,不敢強來。
而這道人,雖然強占了這道觀,隱然已是道觀之主,可惜畢竟未得朝廷正式敕封,不入祀點,終歸還是個淫祠野觀,難成正果。因此,對于這道人來說,若真能得朝廷敕封,哪怕只是一縣之地,其價值依然勝過那良田千頃、綾羅滿倉。
得了白師爺的準信,又親手接了白師爺隨身帶來的黑簽,道人心中一塊頑石便真正落了地,恨不得當場大笑三聲,只是顧著人前自己仙風道骨的形象,強行忍住。
白師爺如愿而歸。隨即,道人轉身回房,先取卜具起了一卦,見卦像極佳,喜不自勝,又從墻上摘下一柄松紋古劍,負劍在背,從懷中摸出兩枚甲馬,施法貼于小腿,便向梅村方向急馳而去。
約兩個時辰后,夕陽西垂,那灰衣道人便到了梅村。剛入村口,便見往來香客絡繹不絕,心中冷笑。抬眼,又看見附近河灘有一青石,重逾百斤,正好是個石凳模樣,便將大袖一揮,舉步來到青石前,發力一喝,竟將那百斤青石一把抱起。
“這道人!好大力氣!”眾人見了,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那青石滾圓,休說抱著,便是兩個強壯大漢一起抬,只怕也要吃足了力氣,漲得面紅耳赤。這道士看著渾身也沒幾兩肉,衣袂飄飄,大袖翩翩,若說是個算命卜卦的行家倒有人信,但這上百斤的大青石?他怎能如此輕松抱起?
眾人驚愕,知道必是遇上了異人,也不敢冒然上前,便在周圍遠遠圍觀。道人見狀,也不以為意,就這樣抱著青石,一個一個寸許深的腳印,踩著河灘一步步來到廟門前,方“撲”地一聲放下,正好擋住眾人進出的路。
“這?這道人要做什么?”眾人大驚,正要分說,便見那道人將袍擺一掀,雙腿盤起,正坐穩在那大青石上,五心朝天,雙目微閉,竟似將此地當成了修行之所。
“這位道長不知何故在此相攔,怕是對河神爺有些不敬?”有大膽香客便上前小心問話,更有不少人見事有異,一路小跑前去向梅阿公等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