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小海——”
“噓,我爸還在家!”
“你爸今天不出去喝酒嘛?”
“不知道。”
顧俊拿了兩個杏子給他,說:“我走了,等你爸走了,我再找你玩。”
顧野看到顧俊就著急的問:“他爸在不在?”
顧俊咬了一口酸酸的杏子說:“在!”
顧野心里更難過了,他把手揣進褲兜,摸到那張臟兮兮的錢。
“有了,走,哥帶你去打酒去。”
說著兩人就奔跑著小賣部去,“老板,打一斤苞谷酒。”
老板是個低矮的中年男人,他干凈利落地打好一瓶酒。
“好了,五塊錢。”
顧俊有些不舍地把錢遞給他,他摸著臟兮兮的錢丟進錢盒子里。他家的黑白電視機播著天氣預報,說是今晚有雨。
顧俊把酒給小海囑咐道:“把這瓶酒給你爸,要是他問起來,你就說在路邊撿到的。”
王小三渾身臭烘烘的在外面游蕩,扛著鋤頭薅了蘋果樹下的苞谷。也就屁大點的地方,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里乘涼了。
“阿爸,阿爸,你看嘞!”看到兒子手里的白酒,他哈哈哈大笑,一把奪過來,湊在鼻子里聞聞。
“那里來的?”
“我在路邊的草叢里撿到的。”
“龜兒子,你敢騙我。說,那里來的?”一把掌把兒子給扇倒在地里。
“唔唔唔——,是我在路邊撿的。”
王小三的眼里重新滿上笑意,他扭開瓶蓋撮了一小口:“別哭了,看著豬去。”
傍晚的陽光很暖,豬圈旁邊堆著一堆苞谷干草。一個小時過去了。他看著父親搖搖晃晃地倒在曬暖的苞谷草里,鼾聲如雷。
他丟掉手中的棒子,光著腳回到家中,爬到床底找出自己唯一的一雙膠鞋穿好。
顧野看到他一步三回頭,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臉上還粘著鼻涕混著泥巴的黑色印記。他想起母親慈愛的臉,他像一個勝利的士兵那樣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在經過父親睡覺的地方時,他的眼睛迸發出恨意來,那個躺著的男人翻了身,小海驚慌失措起來。他害怕父親醒過來,這樣他就走不了了,幸好父親的鼾聲重新響起。
他不敢停留,一路小跑著離開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