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起來放牛了!”養母喊了一聲,轉身就打開雞圈門,其實也不算門。顧大山把雞圈安在狹窄的樓梯下面,分為上下兩層,就只有兩個三十厘米的寬的洞口。王蘭就用一塊破木板擋著,再用一塊紅磚壓住。
一股雞臊味飄蕩在清新的空氣里,王蘭似乎習慣了這種味道,她的嗅覺退化了,只有廁所里臭烘烘的氣味才讓她覺得臭。
“咕咕咕……”一早起來臉都沒洗,撮了一碗包谷粒喂著剛放出來的雞。
“顧野——叫你起來放牛!”
顧野捂著耳朵,煩躁地在床上打滾。
“啊!,煩死了!”
露珠掛在青草上,苞谷葉子上,顧野把牛繩子丟在牛背上。
羊奶樹,原名:廣西香花疼,別名:蓼刀竹。
生于海拔300-1300米的山地密林中或疏林溝谷潮濕地,常攀援在樹上或灌木叢中。
聚傘花序頂生,花冠白色,芳香,花冠筒圓筒形,葉子上有一層如面粉散上去似的白灰。葉子很小,比桃樹樹還小,五六月份開密集的小白花。全身都是刺,果實呈橢圓球狀,比石榴粒還小很多。
樹根可入藥,具有化瘀止血、祛風除濕的作用,也可治療痢疾,氣喘咳嗽。
顧野拿著許多羊奶樹枝蹲在草地上吃,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放牛的郁悶一掃而空。
等他轉移陣地,把牛牽到另外一塊草地時,玉米林里突然鉆出來一個女人。把小水牛嚇了一跳,等他仔細瞅瞅,原來是小海的母親,那個被丈夫欺凌了十多年的可憐女人。
她先是露出一絲微笑,然后小聲的喊顧野,然后用哀求的語氣說:
“顧野,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顧野說:“要幫你做什么?”
女人說:“你回去,偷偷告訴我的小兒子,讓他今天晚上到老公房的小學圍墻邊。”說著她從衣兜里摸出五塊錢,塞到顧野的手里。她接著說:“拜托你一定要告訴他,讓他一定要來,告訴他我在那里等他。不要讓他爸爸知道,讓他偷偷的來,也請你不要讓我的丈夫知道,我來找過你。”
顧野說:“錢,我就不要了,我一定會告訴小海,讓他晚上到那里的。”
女人不肯,她幾乎哀求著說:“你一定要拿著,你們顧家人多勢重,我那狠毒的丈夫不敢對你做什么。你拿著吧,我心里會好受些,我很感謝你愿意幫我。”
顧野只好收下,他心里明白這個女人要帶著自己的孩子遠走高飛了。他不問她要氣那里?因為不管怎么樣,他都是一個旁觀者,無法為這個女人再多做些什么。
那女人再三道謝,接著又佝僂著背鉆進了綠油油的玉米林里。
顧野牽著牛回家,他像個偵查兵一樣,瞅著王小三在自家門前撒一泡尿。幾只蒼蠅圍著他飛來飛去,他罵罵咧咧的轉身回到黑漆漆的瓦房里。他家只有一間瓦房,靠左邊放著一張高高的木床、一張木板搭的小床,中間用一塊破布隔開。和兩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正對著的是黑漆漆的碗柜,因為年代久遠又沒有清洗,上面敷著一層厚厚的柴火熏的灰。
碗柜前面一米的地方就是火,大概有一米寬的四四方方的凹進去的地盤。中間是用紅磚圍成四方的火爐,四個方向留有四個小洞,方便把燒盡的木灰用火鉤扒拉出來。扒拉出來的木灰可以用來燒土豆,取暖,他們一家人通常是直接坐在石板上。冬天的話就墊上一塊破布做成的墊子,墻用黏泥巴堆砌的。因為沒有留窗戶,所以不管黑夜白天,家里永遠是黑漆漆的一片。
顧野心里裝著事,一天都趴在樓梯上盯著王小三家的門,到了中午煙囪里冒出濃濃的煙。小海的兩個姐姐背著豬草回來,把豬喂好以后,用鍋煮了土豆。
“顧俊,你去看看王小三還在家沒?”顧野跑到瓦房后面摘了杏子,把黃燦燦的杏子都給顧俊。
顧俊本來要拒絕的,為了得到杏子他只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