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昕在思藍的擠眉弄眼中撲過去搶回電話,此時已不能就此掛掉,只得定定神開口:“齊總,你好。”她走到窗邊,兀自按住自己胸口,竭力平復心跳。思藍叫起來的時候,如昕就知道壞事了。離開東江之后,如昕試過刪掉齊禹全部的聯系方式,徹底了斷。終究是沒舍得,遂把他的號碼放進了收藏里。思念難當的時候,也曾打開了來看。輕輕念著這三個字,可真像董佳佳前不久說的,情思宛轉纏綿悱惻夜不成眠,暗夜里也不知流了多少淚。再堅強,也是白天在外面給別人看的,她又不是金剛不壞鐵觀音。只是萬萬沒想到還會再見。
齊禹擎著自己的電話,罕見地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又將屏幕移到眼前再確認一遍。沒打錯,還是紀寶貝三個字,這些年來,他終于又撥通了這個電話。剛才也沒有聽錯,鄒思藍叫他:如昕的男朋友。當年如昕的手機里存的他的號碼,備注是老板。在一起之后,有一天自己看到,強行給她改成了男朋友。而她也在自己的手機上,將紀如昕三個字,改成了紀寶貝。當時她臉頰泛紅,抿嘴含笑敲下寶貝兩個字的面容,如在眼前。為什么電話一接通,鄒思藍就喊著如昕的男朋友?他的手機號碼,她的備注竟然沒改?這么說,那晚去接她的時候,她手機上收藏的男朋友的手機號碼,莫非就是自己的?他之前聽董佳佳說如昕有了男朋友,所以那天的男朋友三個字,格外刺得他眼痛,竟然沒有想起來自己也曾經是她的男朋友,沒有想起來要點開看一看。也許是他的自尊心,使他下意識地拒絕偷看她保存的“男朋友”的號碼。
齊禹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辦公室的落地窗外,猝然就下起了大雨,天地間瞬間一片茫茫的水汽。空調的沙沙聲如此清晰,清晰得他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音。胸中有些憋悶,呼吸也不暢,就像突然起了浪,浪花一波一波地推著他推著他,讓他眩暈,站立不穩。
“她說什么?”他喃喃地問。
“什么?”電話那邊的如昕很是莫名,語氣里透出一絲緊張。
什么?她以前沒聽清他說話的時候,也總愛問什么什么,伸著頭,嘴微微張著。時光顛倒呼嘯,她那時的模樣又清晰地出現在眼前。一道道的雨水從玻璃窗上爭先恐后地流下來,越來越快,擁擁擠擠。漫天漫地的雨中,齊禹想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心在何處。他又問了一遍:“鄒思藍,她說什么?”電梯門叮地一聲響。他茫然地扭頭去看,是公司的兩個員工。他們看到齊禹,向他點頭致意。
“沒什么,她搞錯了。齊總,我們快要開會了,請問您有什么事?”
他想起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也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果你們要安排開會,叫鄒思藍做報告,你不要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