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你幫我約如昕見個面,把柳夢的事跟她解釋一下。原來想著,慢慢向她解釋,但現在不能再等了。她。。。。。。工作上也有一些煩惱,但始終不能對我放開心懷。。。。。。”
石仲偉沒等他說完,一口答應下來:“好,我跟她說。”
“別告訴她我知道了。”齊禹說。
如昕沒想到齊禹這么早。他發來信息的時候,她才剛醒過來。在床上摩挲著手機,她想起昨晚的情景。她鼓起勇氣,跟他說安安沒有爸爸媽媽時,他的神情。她看出來他的驚訝,和眼神里流露出來的痛惜。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跟他說,也許是她累了吧。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她覺得一切都很好。她依靠自己的努力,重新讓這個家恢復安定,過上安穩的生活。至于自己,不是沒有覺得辛苦過,但并不感到難以忍受。可不知為何,自從再見到齊禹,她就時時覺得---委屈。以前能夠坦然忍受的種種,瞬間覺得不堪重負。莫非就像董佳佳說的,女人的堅強皆因沒有依靠之故?她又自嘲地笑笑。依靠?那也得靠得住,靠得長久才行。如此想來,一些生活的打擊和磨難,也并非沒有好的一面。一大清早,她糾結不已。事實上她不得不承認,這種糾結的狀態,從再看見齊禹的時候就開始了。
以前她聽過一個公司老板的故事。這位老板也算是個風云人物,在自己的行業聲名遠揚,尤擅管理。他手下盡是些巾幗女將,業務能力自是十分厲害,就連爭風吃醋都頗激烈。坊間傳說,為保業務均衡發展,這位老板一時寵這位經理,一時寵那位經理。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如昕正在努力發展業績當中,不禁對之嗤之以鼻。我去,還有這樣的操作?這位老板是整了個后宮哪。從那以后,她就很討厭這個寵字,總覺得它是個不正當的詞,有三宮六院的齷齪感。可是此刻,看著齊禹的信息,她能想得到的一個詞,除了寵溺之外,找不到更合適的了。
他說:“醒了嗎?我去買早餐。小米粥好嗎?還有你愛吃的蝦餃。給小鹿帶一份牛奶蛋撻他應該喜歡。醫院空調冷,早上起來記得穿長袖。”
他這是怎么了?因為她昨晚說的話嗎?他得知全部真相的時候,又會怎么想?在床上磨蹭半天,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只得起床洗漱。瞅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叫醒小鹿,發信息告訴齊禹好了。小鹿沒什么大毛病,醫生開了點潤肺止咳的藥。只是在開藥的時候,兒科醫生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帶孩子,還是要注意點,油炸的那些垃圾食品少吃。現在這個季節容易上火,做父母也要多留意。”抱著小鹿坐在醫生面前的如昕還沒來得及答話,站她身后的齊禹已經把手搭在她肩上說:“是的醫生,以后會注意了。”胖嘟嘟的小鹿頗重,看診的時候在她腿上坐了好一會兒,如昕放下他起身的時候不由伸手在醫生桌上扶了一把,齊禹連忙伸手攙她。老醫生眼光一斜,搖搖頭又說:“太太懷孕了,就不要再讓她抱孩子了。”
如昕的臉刷地紅了,尷尬地看向齊禹。誰知齊禹瞟她一眼,老老實實地向醫生說道:“是的,醫生,謝謝。”又聽話地伸手將剛站好的小鹿抱了起來。剛站穩的孩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們。
走出醫院,如昕不禁橫他一眼:“為什么不解釋?”豈料齊禹一本正經地說:“醫生的話還能反駁?”如昕竟無言以對,只好閉嘴。回去的路上,齊禹問:“董小姐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就回了。怎么了?”
齊禹慢慢說:“我在想,現在是暑假。你要不要接你爸媽和安安過來住一段時間?好多陪陪他們。”
如昕沉默了。從昨晚她的那番話開始,齊禹就很不一樣。他在同情她可憐她?心情瞬間低落下去,她說:“不用了,我八月中就回去了。”
“回去?為什么又回去?”坐在后座摟著小鹿的如昕看不到齊禹的神情。只覺得他的聲音好像透出一絲緊繃,和緊張。
“我家我公司都在那兒,不回去呆在這兒干什么?我不過是短期在這里工作,又不是從此就留在這兒了。”
醫院門口總是十分堵車,走走停停。如昕抬眼看向窗外。已近中午,陽光猛烈,天氣異常悶熱。密密麻麻的車以龜速向前艱難地爬行。路上的行人多面無表情。這是一個流動的地方,人人都腳步匆匆,想要趕快離開。而自己是其中一個,就像是一群蟻中的忙忙碌碌的一只。假如生活是一臺轟隆作響地全速向前奔跑的機器,那這些小小的人,是不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落下?徒留在荒原中,茫然無措。所以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去處,一個歸宿,需要一個家來提供安全感,安放身體和靈魂。她說:“留在這里做什么?”
齊禹直覺地想說跟我在一起,和我一起工作,你們公司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不要管了。又想起以她的性格,怕是不能接受這種被安排。遂改口道:“以你的能力,還怕沒有合適的工作?”
如昕輕輕笑了:“你可很少夸我呢。不過不要忘了,我現在是你的客戶,還是潛在的大客戶。我跳槽了,你的生意可就難說。莫非齊總是想丟掉生意?”
如昕從來不是遇到困難就逃避的人,她遇強則強,這也是一個成長的機會,不應該舍棄。齊禹了解她,知道多說無益。他們已經過了堵車路段,車行輕快起來,在飛馳中他說:“既然如此,下周跟我一起去見《愛莫》。”
“好。”如昕答道。縱然有許多的困難橫亙眼前,但任何時候,她都選擇迎難而上。她背后還有家人,前方還有夢想。夢想里未來里會不會有他?這個問題一滑入腦海,如昕的心就顫抖起來。她看著他的側影,他姿態隨意中一種從容。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絕望地思念著他。而如今他就在眼前,時時看著她,跟她說話,不動聲色地照顧她。這一切,讓她不知所措,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