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傀儡蝸牛另一側傳來信息。
信息是令人想要皺眉的內容:我們的合作關系中止!
夏極沒有皺眉,他神色平靜,似乎并不意外。
又等了片刻,信息再傳回八個字:螳臂當車,自取其辱!
夏極露出微笑,想了想又通過傀儡蝸牛傳回四個字:你們等著。
傳完之后,他直接捏爆了傀儡蝸牛。
將滿手的碎渣丟在一邊,取下酒壺,飲了一口,然后身型往后微微仰倒,四足木椅的后兩足向后斜著,維持著平衡。
“看來這巨墨宮的眼里,我北國與大周是根本不對等的勢力,所以連‘自取其辱’這種話都能說出來。
說到底我還是太弱了,如果...我能吸收更多的龍氣,如果我能突破更多的人類極限...
我何必在乎這些規則?”
夏極仰著頭。
而門扉被推開。
香噴噴的味兒飄了進來。
來人是從前的師妹,如今的鏡妃。
呂鏡花帶了幾道山珍海味。
放在夏極桌前,溫柔道:“怕你晚上餓。”
目光一撇,看到地上被摔得粉碎的蝸牛傀儡,細聲道:“在生氣呀?”
她這段日子在魏國國家商會里,可是神秘無比的大人物,也處理了不少事情,說話做事,已經脫了原本小孩子的稚氣。
權力,讓她迅速成長,讓她少了女孩的頑皮,卻多了許多女人味。
夏極看了看那些山珍海味,覺得索然無味,他忽然想起元妃下的面,小爐鼎炒的飯。
隨口夾了兩筷子,然后道:“鏡妃一直忙碌,怎么閑下來了?”
呂鏡花溫柔的搖搖頭:“沒什么,就是閑了,商隊里的事兒,本來就是一陣一陣的,忙起來的時候恨不得整天撲在上面,閑下來卻又無事可做。”
她溫柔的說著話,又說著正常無比的理由。
夏極忽然道:“是巨墨宮下屬的非攻商會吧?”
呂鏡花愣了愣,然后低頭“嗯”了聲,被發現了,她就不會再瞞。
因為眼前這位,可是她從前的圣子,如今的夫君。
雖然未曾有房事,但依然是夫君。
她也大概知道當年自己和鄒向暖,不過是為了“國教一體”而被夏極儀式化地挑中了。
可她并不后悔。
見到夏極并不再吃她帶來的菜,呂鏡花眸子里閃過一些隱晦的難受,她實話實說:“天子在宮里用膳的少,我都不曉得你愛吃什么了呢?”
夫妻陌生至此。
夏極微笑著向她招招手。
呂鏡花坐在了她對面。
兩個人隔著茶幾上的燭火,彼此望著。
夏極道:“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呂鏡花這才看清了他左臉頰上的傷痕,那傷痕永不愈合,她眼中的難受變成了擔憂,紅唇嚅動了幾下,想說什么,卻終究在燭光里低下了頭,咬著嘴唇。
然后,她抬起頭,燦然一笑:“我不過短短數十年壽元,比起天子自然是差遠了...可我活著的這數十年,卻想與你在一起,不可以嗎?”
她忽然鼓起勇氣,身子往前傾了傾,在夏極側臉上蜻蜓點水般的觸了觸,又如遭雷擊,迅速坐回,雙頰通紅,眼睛也有些紅。
夏極看著這美柔美玲瓏,又端莊大氣的妃子,“給我三年的時間。”
呂鏡花紅著的雙瞳看向這少年天子,溫柔道:“好呀,三十年都可以...我活著,就會一直與你在一起。”
夏極道:“下次你炒點飯帶過來,要么下一碗面條,這些山珍海味太膩了。”
呂鏡花聽了解釋,心里這才釋然。
她坐在夏極書桌對面,靜靜陪著天子度過黑夜。
不覺宮外大雪。
雪落北境,延綿三國。
長眠江封渡。
鐵灰色的云鋪天而過,旖旎而行,即便站在北地最高的山嶺上,入眼的也是天地里的銅白色,好似冰冷的金戈鐵馬,在彼此沖殺。
北地沒有精通器械制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