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吏部尚書王直的心中是有些糾結的,因為他歷仕四朝,在永樂年間就受到重用,所以對于他看著長大的朱祁鎮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記得有一次王振的走狗誣陷自己,將自己關到了獄中,結果皇上非但寬宥了自己,還將誣陷自己的王振走狗降了俸祿,由此可見皇上待自己還是很厚的啊!
可皇上御駕親征的決定又明顯草率,自己多年來身處朝廷,在禮部、吏部等衙門皆擔任要職,如今更是掌管吏部,所以眾大臣就把勸阻皇上的重任交到了自己手上,讓自己來開這個口……
唉!為國為民,得罪奸宦王振又能如何?惹得皇上不高興又能怎樣?念及此節,王直不由得輕舒一口氣,爾后叩響了于謙府邸的大門。
王直素來敬仰于謙的人品,又覺得他能力很強,加上于謙如今在兵部擔任要職,因此王直覺得還是先和于謙商量一下比較好。
等了沒一會兒的功夫,門便被打開了,而且走出來的竟然是于謙和鄺野兩個人。
“鄺大人,于大人……”王直看到鄺野出現在于謙的府邸,不由得有些詫異,不過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真義:看來鄺野雖然身為兵部尚書,但遇到事兒還是習慣先跟于謙通氣啊!
“哦?王大人!”三個老頭相互見過了禮,而且他們當即便明白三個人都是為了同一件事而出現在這里。
“寒舍簡陋,還請移步鄺大人府中相敘吧!”于謙說著,便將手往前一伸,“離得不遠,咱們正好路上也能說會兒話。”
于謙這話說得不假,因為他家確實是很寒酸,記得上次自己來,連個茶葉都是剩了好久的,因此王直也不在意,跟著笑了兩聲,便徑直往鄺野家走去。
“今天好多大臣私下里都找過我,打算聯名勸阻皇上御駕親征。”王直開門見山,一上來就把話題給挑明了,“不知兩位大人意見如何?”
“當然是極力反對了!”于謙旗幟鮮明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態度,“一個小小的瓦剌,根本犯不著皇上親征,說到底都是王振那個奸宦蠱惑……”
“誒,于大人,人多眼雜,只對事兒,不對人。”王直在一旁呵呵笑道,自從挨了一次整后,他還是很小心翼翼的。
“嗯。”于謙點了點頭,知道此時沒有必要意氣用事,“看來這次還是有很多大臣反對的,只要咱們一起堅持,沒準皇上就能改變心意。”
“是啊,皇上親征,非為良策,畢竟瓦剌此次只有區區幾萬兵馬而已。”鄺野長得胖,因此說話時便帶了些喘息聲。
于謙見狀,便放慢腳步道,“何止并非良策?簡直就是添亂!皇上又不懂兵事,貿然親征,既將朝政置于不顧,隨行將領又會遭到掣肘,這一路上照顧他還來不及呢!”
“誒,于大人噤聲!”鄺野見于謙又開始口無遮攔,連忙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知道于謙向來對皇帝朱祁鎮沒有好感,畢竟他寵信奸宦王振的事情讓很多大臣心里頭都不高興。
不過為人臣子的,哪能對皇帝如此不尊敬?這是鄺野和王直等大臣在心中一直堅持的道,但至于于謙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