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振聾發聵,使得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于謙:這個身形偏瘦的官員并不特別高大,但他的氣勢威嚴卻蓋過了任何人,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的眼中好像燃燒著一團火,細細看去,同時又有些亮晶晶的東西,那是不能輕易掉下來的淚水。
說完這句話后,于謙便再無話語,只是站在原地,將目光從所有人身上掃過,剛才所有意欲南遷的官員全都在他的逼視中將頭低了下去。
“殿下,如今絕不可南遷!”吏部尚書王直本就不同意南遷之意,此時見于謙率先反對,也立刻站出來對自己這位老朋友表示了支持,“定都京師,乃是天子守國門,今眾人南遷,將百姓置于何地?是要將我大明的子民全都推向異族的鐵蹄之下嗎?”
禮部尚書胡濴身為四朝重臣,且是如今唯一的先帝托孤大臣,本已不愿再參與政事了,可面對如今這種局面,他還是主動站了出來,瞇縫著眼睛顫巍巍地道,“文皇帝(朱棣)把陵墓安排在這里,就是向子孫表示不再遷都之志。”
于謙、王直、胡濴,一個比一個有分量,話說得也一個比一個重,這時候誰還敢再提出南遷之議?
孫太后那天被于謙懟了一句,倒是不愿在朝堂上露面了,可面臨如此大事兒,她心中也焦急萬分,因此一直在大殿后面聽著狀況。
此時她聽到于謙、王直、胡濴等人接連反對南遷之議,倒是心下稍安,于是便指了指身后的金英,示意他出去把事情給定下來。
金英得了孫太后的授意,立刻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爾后往大殿前面一站,將手中拂塵一甩道,“太后懿旨,意圖南遷者,是欲仿效南宋舊事耶?”
孫太后這個帽子扣得更大,誰敢讓大明朝步南宋后塵?那可是漢人幾百年的恥辱啊!于是一個個的全都不做聲了。
此時坐在上面的朱祁鈺知道該輪到自己發言了,于是便清清嗓子道,“額……以后南遷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朱祁鈺說完,這個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可于謙并沒有打算就此結束,而是走到徐珵面前,看著他冷冷問道,“你為什么想要南遷?”
徐珵本就生得個子小,換算成后世的身高,也就一米五幾,因此在于謙的這種威嚇之下,他顯得更加手足無措,“我……我算命算出來的……”
徐珵這么一慫,有幾個大臣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而站在殿前的大太監金英更是看他極為不順眼,直接抬手一指道,“滾出去!”
“誒,好,我滾出去……”徐珵點了點頭,便在眾人嘲弄的眼光中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不過于謙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他見徐珵出了大殿,便轉過身來看向朱祁鈺道,“殿下,如今緊迫之事,是我們需要找一個從土木堡上生還的武將,向他詢問一下瓦剌大軍的具體情況。”
吏部郎中李賢早就和于謙商量好了,今天就把紀凌給叫到大殿上,讓他給眾人講一下瓦剌的具體情況,于是便趕忙站出來道,“啟稟殿下,后軍都督僉事紀廣之子紀凌,現任中軍都督府經歷司經歷、兼三千營坐營官,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了!”
“宣中軍都督府經歷司經歷、兼三千營坐營官紀凌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