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二人碰面恰了個你死我活,顧淵一條命險些落在花涼手里,今兒個怎么會如此平靜,吹了兩口風,掛了兩根線,便什么也沒了?
不對。
不對!
顧淵猛地反應過來,此番花涼并非一心要殺他一人,她這是沖著……
沖著池語去的!
他腦子嗡的一聲,以最快速度掏出腰間攜帶的全部火折子,借助內里催燃火焰后盡數丟在地上,照亮了一整片區域,也照亮了空中密密麻麻的寒蟬絲!
顧淵怒道:“她以寒蟬絲布下了陣法!不僅要困死我們,她的最終目的是淞念!!”
薛崇一驚,手下當即結印,“你可知如何破這陣法?”
顧淵四下一瞧,大概心中有了數,便問:“你手中可有靈石?”
“有,但不多。”薛崇立刻小心翼翼從腰間錦袋里掏出來一小把顏色精純的靈石,“要如何做?”
顧淵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復而睜開。
“西南方,三丈,方圓五寸,三枚!”
啪啪啪!
“正西,兩張一尺,方圓三寸,一枚!”
啪!
“正北,五丈兩尺,方圓五寸,三枚!”
啪啪啪!
“東南方,一丈三尺,方圓一寸,一枚!”
啪!
……
隨著最后一枚靈石被丟下,薛崇頭上已然蒙了一層薄汗,顧淵牢牢盯著那個方向,隨即垂手結印,接著伸指,微微一點!
“轟——”
寒蟬絲所布下的陣法被整個掀起!
無數泛著冰冷藍光的絲線在火光的照映下折射出瑰麗的光彩,緊接著化為灰燼,消散在天地間!
顧淵在陣法碎裂的瞬間單膝跪地,捂住胸口,生生將一口血從喉管里咽了下去。
陣法反噬。
薛崇單是在一旁瞧著,心底一陣涼意襲來,連忙搭了脈搏一摸,臉色更難看:“鶴一,你體內方壓下去的魔氣又返上來了……”
顧淵勉力壓下體內的躁動,咬牙道:“這陣法并非要你我的命,只是想拖住你我腳步,先莫管我,去看淞念!”
光是這一會兒便足以發生太多事情,顧淵來不及歇息,當下便朝著池語的寢殿飛奔而去。
薛崇嘆了口氣,收拾了地上的火折子,緊跟上了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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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池語睡得也算是舒服。
只是夢里覺著身子骨有些僵硬,像是石頭打造的,胳膊拗不過來,手掌也舒展不開。她在夢里站在高處,一動也不能動,孤零零地、毫無辦法地看著這個世界。
她偶爾會覺得,自己體內的氣息在翻涌、掙扎,像困在籠子里的野獸,怎么也突破不了枷鎖,撞得她每一寸神經、每一塊兒骨頭都生疼。
時間稍微一久,她突然在夢里清醒過來。
這本不是夢。
這是現實。
有人闖過了護山大陣,直搗月夕宮,拉扯得她整個人都在痛苦深淵里掙扎。
池語猛然睜開了眼。
黑暗里,一人站在她的窗邊,正對著她舉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