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人的表情,估摸著心里想的是,都做了一門之主了,怎的還怕師姐?還是不是男人?害不害臊?
果然,“譚允”彈了彈衣角,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厭惡來。
此番不再偽裝,因著看見林亓低了頭。
而林亓看到了他眼底的驚濤駭浪,在他看過來前迅速低下頭,心說,這人不知是不懂偽裝還是不屑得偽裝,連奪了舍也如此囂張,大抵是因為……
他現在所占據的這具身體,是金仙罷?
師兄辛辛苦苦修得金仙,卻一朝被他奪了舍,若有朝一日讓他知道此刻師兄身體里藏的是誰,他一定豁出命來也要給這人一點教訓。
此刻,大抵師姐已經準備好了。
林亓便也不攔來人了,帶著他一道往里走。
走到門前,他也不著急開門,只是說:“趕快點師兄,認個錯,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若是原來的譚允,一定非常“絕望”地疊聲應下來“是是是”,然后先他一步打開門。
而這個“譚允”,林亓只是聽到他非常微弱、但非常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不動如山,顯然是在等林亓為他打開殿門。
那一聲很冷,像是寒冬臘月斜插出來的冰冷,尖銳、寒涼。
林亓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推開了殿門。
推開殿門的一剎那,一個硯臺攜裹著醇厚的靈力直直便沖著林亓的面門而來。
林亓早有準備,非常利落地躲開了那個硯臺,并且在第一時間回頭,想去瞧瞧“譚允”被墨硯砸中時的狼狽,畢竟這硯臺被師姐裹上了極其精純的靈力。
但池語知道,這墨硯是砸不中的。
果然,“譚允”似是早有防備,輕松往右邊微微一側身,便躲過了那個墨硯的攻擊。
鋪天蓋地的殺意頓時從門口直直往殿中涌來,卻在面對池語的一瞬間,融化殆盡,不復存在。
池語就坐在正座上,雙腿交疊,一手撐著頭,一手拋玩著一個小巧的紙鎮,面無表情看著門口的二人。
見“譚允”就站在林亓的背后,池語一手穩穩接住紙鎮,唇角勾起一個毫無感情的弧度。
意思是,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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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林亓從未見過如此令人脊背發涼的師姐。
記憶里的師姐永遠溫溫和和的,再生氣也不會沖著他二人發脾氣,雖然嘴損了點、急躁了點,但她對自家的師弟永遠是充滿耐心的,跟她待在一起,絕不會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他也知道,文人對這種人有個統一的稱謂,叫“笑面虎”。
但師姐這頭笑面虎,尖牙和利爪永遠不會面對自己的人。
而今日,他方看到了,自己師姐的另一面。
那一面,冰冷、寒涼,尖銳且無情,光是看一眼,都足夠讓人心生怯意。
盡管林亓知道那不是對著自己。
他睜了睜眼,平復了一下心情,搖了搖頭朝著師姐走過去:“師姐,師兄來了,你就別發太大火了,火氣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