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語看著林亓走到自己身后,微微頷首,復而轉頭繼續向著“譚允”。
她覺得,秦羨的表情當真是值得玩味的。
從方進門還未見到她時,那知道自己頭頂上還有個“師姐”壓著,連做了掌門都不能大展拳腳的盛怒,到看到她的一剎那,根本無從掩藏也無法掩藏的震驚。
那種震驚是發自內心的,池語也是頭一次在譚允的臉上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滔天的殺意在觸碰到她的瞬間全部縮回,接著秦羨愣愣地往前走了一步。
池語內心輕笑。
一步,就夠了。
這一步就讓秦羨自己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踏入了整個陣法當中。
池語的心情轉好,她拋了拋紙鎮,似乎很是疑惑。
秦羨這方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沉下心來,越過林亓甚至連看都未看他一眼,走到旁邊坐下來,甚至不要上座了,仰頭灌了自己一大口茶,啞著嗓音說:“師姐來扶乾殿,為何不知會我一聲。”
“不用知會,本來今日就是一月見一面的日子。”林亓站在池語背后,自然也看到了“譚允”那副震驚的表情。他心情突然大好,心說不愧是師姐,見誰都能鎮住場子,“誰料師兄你昨夜突然閉關,還將陣法改了……”
聽到這兒,秦羨終于忍不住怒了,冰冷道:“我與……師姐……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那兩個字像是磨盤磨出來的一樣。
聽聽,連師姐也咬牙叫出來了,自己從前這師父可真能,忍、辱、負、重,啊。
池語心底大笑,面上卻不顯,只是微微有些惱怒。
林亓倒被激起了怒意,不成想自己還被看扁了,但池語又說不成話,于是他冷道:“師姐前兩天試藥,試壞了嗓子,如今這幾天說不了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拿我撒什么氣。”
說著他佯裝察覺不對,嘖了一聲,“師兄,你今兒怎么這么奇怪,都不像原本的你了。”
此話一出,池語明顯看到秦羨的身子一僵。
果真如她猜測,如今躲在譚允體內的,只是秦羨的一抹意識,在魂魄未完全轉移之前,秦羨不敢當真拿譚允的身子做些什么的。
她看見秦羨萬分艱難地低頭道歉:“對不住,師姐,我忘記了。”
真行啊。
池語看著秦羨的后腦,搖頭心底微嘆,倒當真忍得下這口氣。
她右手垂下來,藏在寬大的袖袍中,手指卻屈起微微一彈,一枚靈石悄然滾落,正式開啟了整個大陣。
大陣在開啟的瞬間,池語便瞧見秦羨微微皺了皺眉。
估摸著是察覺身體不適了。
搶在他先發覺屋中有陣法之前,池語先給林亓瘋狂使眼色,讓他開口吸引了秦羨的注意力:“師兄,師姐問你為何要突然閉關。”
說完,他還瞅了一眼池語。
池語坐得不動如山。
那就是沒問錯了。林亓收回目光,又接著看“譚允”,一副很不解的模樣。
“譚允”頭頂沁出一層薄汗,像是在考慮該如何回復;良久,他方開口,不是很確定道:“我身體出了些情況,沒能來及告訴師姐一聲。”
但他的眼神里分明在說,我都是一介掌門了,為何還要事事都向你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