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走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能進去的入口,但他可以肯定,宋拾就在里邊。
就在這片黑漆漆、高聳入云、堅固無比的圍墻里邊。
他找到一個相對最矮的小窗,大抵比他高處半個身子。他往外走了幾步,試著跳了跳,確定了位置后,猛地發力,助跑幾步之后躍起,恰好從那小窗里鉆了進去。
要是他再胖些,或許就該卡在窗戶上了。
顧淵安穩落在地上,他落定抬頭,和坐在樹下的宋拾對上了眼。
宋拾看見他能找到這里,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如何找到的?”
顧淵不答,只是皺起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眼前人比他熟悉的模樣青澀了不少,眼睛大而明亮,但如今眼底已然聚滿了濃重的頹喪。一身打扮是顧淵再熟悉不過的,便是那日被魔宗人追到走投無路的穿著,破破爛爛,渾身臟污,露出來的胳膊上布滿了傷痕,有的甚至源源不斷滲著鮮血。
他走不出去了。
來來回回都是這么一片夢境,只要走到圍墻盡頭他就會原封不動出現在樹底,血樹是他的噩夢,而血泉就是噩夢的果實。
宋拾已經絕望了,他并不打算走出去,他只想坐在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反正木楚也被花涼抓走了,不是嗎?
被花涼抓走的人根本就沒有活路,不是嗎?
顧淵遠遠站著,眼底流露出嘲意。
他蹲下來,視線和宋拾齊平,語氣平淡:“你是打算在這過一輩子了,是嗎?”
“無所謂,反正我的一輩子也結束了,不是嗎?”宋拾自嘲地笑,“我永遠也出不去了。”
“這心魔對你來說,當真如此無法戰勝?”顧淵斜眼看他,“你當真如此脆弱?只是被現實擊垮兩次罷了,便覺得永遠被擊垮了?”
“你不明白!”宋拾驟然爆發,他站起來,因為無法使用靈力而直直向著顧淵揮舞著拳頭沖過來,“她死了!我就永遠不可能走出這個心魔!因為第一次死亡就是我害的!!”
在顧淵眼底,他的動作如同嵌刻在變緩的時間線上,一舉一動都清晰無比。他輕松躲過揮來的那一拳,然后一拳搗在宋拾肚子上,迫使他彎下腰來,“那你為什么不覺得是她害的你呢?她明明是魔宗管轄下的人,卻偏偏愛上了你,讓你承受上了心魔的折磨。”
他的口氣云淡風輕,卻字字句句如釘似錐,全部打進了宋拾心里。
“我呸!”宋拾捂著肚子顫顫巍巍的,卻用力啐了口唾沫,恨恨道:“云暖她沒有錯!你還是男人嗎?居然會去怪罪一個女人!就為了讓自己的心好過些嗎?!”
他直起身子,還要來打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