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的格爾吉特當然也看見了那塞滿一麻袋的鈔票。他的反應雖然不如屬下那般夸張,卻也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臉上的笑容。
放下了翹在膝蓋上的腿,他伸手推開了滿身酒氣坐在他腿上咬耳朵的女郎,坐直身子嚴肅地盯著那個叫阿辛的小伙子,用下巴指了指那塞滿了鈔票的麻袋問道。
「這是?」
「是那位貴人托我獻給您的禮物,」阿辛微微頷首,就像一位真正的大戶人家的仆人,彬彬有禮地說道,「不知道您對這件禮物是否感興趣?」
庫納爾悄悄看了旁邊的阿辛一眼,向他遞去了驚訝的視線。
出發之前他們明明商量好,這是走私貨物的「定金」來著,怎么突然變成禮物了?!
格爾吉特同樣盯著那個叫阿辛的小伙子,眼中既有驚訝也有貪婪,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他和那個頭腦簡單的屬下不同,除了錢之外他還得考慮其他問題。
這一麻袋的錢至少有四五十萬了,顯然不可能是一個鼠族人窮鬼能拿出來的巨款。
他心中念頭轉得飛快,幾乎把整個金加侖港所有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的名字都給過了一遍,卻依舊沒想出來什么頭緒。
旅館大堂的氣氛一時問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站在門口的兩名士兵已經在百夫長的眼神暗示下,不自覺地將手放在了靠近槍的地方。
庫納爾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想著自己的船和那些等著船票的姑娘們,努力不讓膽怯的表情浮現在了臉上。
盯著阿辛看了半天,格爾吉特千夫長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再問你一遍,錢是從哪兒來的?」
那聲音帶著一絲鎖利的鋒芒,和那視線一樣的銳利,就如同抵在獵物喉嚨上的匕首。
輕輕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阿辛努力保持著鎮定,繼續說道。
「他不方便透露名字,保持必要的神秘對你我都好……您也不希望在停火協議生效之后被當成一個礙事兒的麻煩吧。」
「你特么說什么?」坐在沙發上的百夫長忽然暴怒起身,腰間的配槍已經拔出抵在了阿辛的頭上。
有那么一瞬間,阿辛感覺自己的手腳冰涼。
恍惚間那個拿槍抵著他腦門兒的男人似乎變成了維克拉姆——那個被他爆頭的狼族人小伙兒。
這些人看著自己的眼神,估計和當初自己看著維克拉姆時一樣,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就算他們在戰場上被聯盟打的抱頭鼠竄,就算他們的能力比一頭豬好不了多少,手握權力的他們站在自己的面前仍舊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他們只用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不過——
他不能死。
他的家人們才剛剛過上好日子,未來的日子會更好,他還要送弟弟妹妹們去曙光城讀書,還有給他們找個念過書的嫂子,還要給他的第一個朋友庫納爾買一艘船,還要讓那些指望著他的人吃飽飯……
他絕不能倒在黎明之前!
坐在沙發上妓女們已經嚇呆了,庫納爾也被這突然拔出的槍給嚇傻了。
阿辛輕輕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將恐懼的表情藏在麻木的面孔背后,輕抬雙手后退了半步。
「冷靜點……朋友,殺了我除了弄臟你們的衣服,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那人已經打開了保險,拇指撥動了錘擊,不過就在他正要扣下扳機的前一秒,格爾吉特開口了。
「那位貴人麻煩我做什么?」用眼神示意門口的士兵將屋里的幾名帶了出去,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阿辛問道。
看著從自己腦門上挪開的槍口和一旁關上的房門,阿辛知道這家伙這次是真的對自己說的話感興趣了,于是定了定神繼續說道。
「一件對您來說很容易的事情,只需要您在邊境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帝國的貨物通關進入金加侖港。那位大人可以向您保證,每一筆進入港口的貨物都有您四成的利潤。」
格爾吉特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