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殿。
徐美人目光哀婉,卻好似無比神傷。
早些年跳舞傷身,如今瞧著人家有孩兒,自己的心頭卻總不是滋味。
念及往昔,卻是一面哀怨。
入夜,梨月殿,柳嬪仰躺在秋婉身側,神色幽遠。
“你還記得,你來這里不久,然后徐美人也跟著回宮的事么?”
那事當時鬧得極大,秋婉也是一股子倔強脾性,自然深深記得。
柳嬪只自顧自又道:“那你知道徐美人為什么出去的?”
秋婉奇怪:“不是說頂撞了王上?”
正因為向來恭順謙卑的徐美人忽然變了脾性,敢頂撞王上,才被秦幕恩一怒之下責令去山上靜思己過。
雖然去的時間不算太久,但確實叫其他姐妹也紛紛學乖,至少到現在,即便是柳嬪也沒有直面與他不和。
而此刻,二人正自討論的主兒卻是滿面不平,望月失言。
那一日春光明媚,她只記得秦幕恩曾要她每日酉時一刻前去清心閣獻舞,好叫他緩緩這一日疲乏,消遣心神。
這與她,更好似是莫大榮寵,自然不敢怠慢,無論晴雨,從不懈怠。
哪怕悉心準備的東西會被他突然取消,或者從頭到尾也只在走神,卻也并不重要。
“我當時只覺得,那就是王上啊,能給我這個機會已經是莫大的福分,我總以為他其實也是愛我的。”
熬到他登基繼位,穩坐王權,也該享受了。
說著話,眼里泛起一陣清光。
也是尋常一個日暮,她踏著金輝而來,在殿內盈盈而舞,卻見著面前人的臉色好似有些變了,那是期待或者是驚喜。
那一舞,正好跳到橫身躍起,猶如螢火逐月,是最關鍵也最難,更是最美的一刻。
徐美人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此刻,可她并未注意,身前人的視線并未在她身上定格。
只這一瞬,她好似碰到了一具柔軟之上,接著是刺耳一聲驚呼,座上人忙亂而起。
直奔她的身邊,卻看著另一個女人。
“我當時只見過這惠妃幾面,那時候她還是個才人,平日里寡言少語,柔柔弱弱好似與世無爭的樣子,便向來不將她放在眼里。”說著話,清酒滿起。
一旁的婢子好似心疼:“娘娘,您別喝了。”
她搖頭:“我只是沒想到,又能見到她,還叫她過得如此舒心,已經是貴妃了,可笑啊。”
當時的她匍匐在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聽秦幕恩歷聲喚來太醫,諸人忙忙碌碌,圍著她轉了半晌,徐美人這才知道。
原來她已經有孕了,卻是一點風聲都不曾走露。
“早在那會兒我就該知道的,能把這是瞞的如此緊,就不是尋常人。”
確認她無大礙之后,秦幕恩才終于想起角落里還跪著一個徐美人。
那會兒的她,腿都麻了。
秦幕恩的眼神,她至今難忘,那般生冷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