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堂和李喜發吃完了燒餅,喝完了豆腐腦,謝政堂又給家里人買了些燒餅帶回去,倆人就急著往家趕。
本來想坐在驢車上瞧瞧幾年沒見的老家,可沒了火車出的咯噔咯噔的動靜和汽車出的轟轟隆隆的動靜,只有自己熟悉的車輪碾壓地面的轱轱轆轆聲、輪轂摩擦車軸的吱吱扭扭聲、驢腦袋上的鈴鐺的叮叮當當聲,乏得呃的李喜發的眼皮哪還能睜得開。驢車剛一離開燒餅鋪,連句話都沒顧得上和謝政堂說,窩在驢車上的麥草里的李喜發就呼呼地睡著了。
傍黑的時候,當謝政堂趕著驢車拉著李喜發回到了程渡口莊,進了謝家大院,李喜發還窩在車上的麥草里呼呼地睡著呢。
謝政堂在牲口棚旁停下車,下了車,邊撥拉著李喜發,邊說:“醒醒,進屋先吃口嚼谷,再上炕睡。
被撥拉醒了的李喜發在車上愣了愣神,看了看四周,才嗡地一下醒過勁來,這里不是關外,也不是城里,是自己曾住了那么些年的謝家前院。李喜發趕快起身,下車,用手撲拉撲拉頭上和身上的麥草,一瘸一拐地幫著謝政堂給驢卸套。
倆人正忙活著,張滿福兩口子從前院西廂房出來,走了過來。
“李叔,我是張滿福,這是我屋里的。”張滿福和李喜發打了招呼,向李喜發介紹完了自己和自己的媳婦,接過謝政堂和李喜發手里的活,又說:“李叔,必是一路乏得呃,和謝大大先進屋歇歇,一會我屋里的把嚼谷給你們端來。謝大大昨個晚上讓今個晚上做高粱米豆飯、馬蓮粉燉肉,說你最得意這口。”
“李叔,你先歇著,我去灶間給你和謝大大端嚼谷去。”張滿福媳婦應著張滿福的話,說完,就去了中院。
李喜發頭回來在謝長印家住著時沒少聽愛說、愛笑的謝長印叨咕張滿福能張羅事的本事。張滿福媳婦一走,李喜發忙磕磕巴巴地說:“我……頭回來在老……二家住……了段。老二……沒少叨……咕你。”
張滿福邊把驢牽到了牲口棚里,邊回著李喜發的話,說:“二哥一回來,我沒事就和二哥坐一起聊。二哥愛說愛笑,和氣。”
謝政堂馬上接過話,說:“我不愛說不愛笑,就不和氣了?”
謝政堂一說完,李喜發和張滿福都哈哈大笑起來。
張滿福忙活完,撲拉撲拉倆手,走到車邊,拿起柳條包,一下就把柳條包扛上了肩,向東廂房走去。
李喜發跟在后面不好意思地說:“滿福呀,你撂下,我自己扛。”
張滿福在前面邊走著邊說:“李叔,我在跟前,哪能讓你扛?”
三個人進屋時,天已經黑了。張滿福把柳條包撂在炕上后,就去點著了油燈。三個人剛要抽口煙,張滿福媳婦就一手提溜著飯籃子、一手提溜著茶壺進來了,把茶壺放到了炕桌上后,把飯籃子里的盛著高粱米豆干飯的泥盆、盛著馬蓮粉燉肉的大碗、謝政堂和李喜發用的碗筷也放到了炕桌上。
看到桌子上的嚼谷,謝政堂想起來自己買的燒餅還拉在車上,馬上沖著張滿福媳婦說:“滿福家的,我從城里買回了些燒餅,拉在車上了。再放車上會,怕會讓貓叼去。你抓緊著去把燒餅拿到灶間放好,明早讓大伙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