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長一走,謝政堂和張滿福就領著郭隊長在里屋和外屋轉了轉,交代著可能用上的家伙什都在哪。
謝政堂和張滿福覺得交代得不大離了,就和郭隊長和大李子道了別,倆人出了屋,就去了西正房。
摸著黑,倆人進了西正房,坐上了炕沿,點著了煙,邊抽著煙邊小聲聊了起來。
謝政堂問:“一路上沒讓人注意到?”
張滿福回著,說:“莊里人都睡下了,一路上沒瞅著人。你平常也不和別人閑聊,好多事都不知道。八路軍是夜里出外辦事情,好惹來狗叫,才招來鬼子的注意。前一段外莊總出麻煩,大多是夜里狗叫招來的。現在外莊都讓養狗的夜里把狗看好。咱們保長也學著外莊給養狗的人家立了規矩。這不,一路上,沒瞅見一個人,連一聲狗叫也沒聽到。”
“哦,怪不得這段日子我總覺得夜里肅靜得呃,原來是沒了狗叫。”謝政堂自言自語完,又說:“明早你和你喜發叔交代清楚,前院過去該是啥樣就啥樣,別讓外人看出有啥不一樣。你倆都留意著,來了外人,一個人盡量沒話找話把來人穩在前院,一個人進里面給來人做該做的事,別讓來人進到里面。”
張滿福回著:“謝大大,你放心。”
謝政堂接著說:“隔壁老程太太好來這院和你大媽聊上一氣,不過你大媽說她前個就回了娘家。這老程太太每年掛了鋤都去她娘家住上一段,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桂芬、桂芳、雙斗愛跑到別人家的院子里玩。外邊的孩子們可能怕我,不大愛來這院。前些日子給聶延年家送過去一袋子米了,這段她家里的也不會來。程哈欠動不動就過這院要口吃的,是這院的常客。你倆可得把他看好,一個人找話把他穩在前院,另一個人到灶間給他取嚼谷,千萬別讓他自己去。他為了那口抽的,啥缺德事都能干得出來。”
張滿福忙應著,說:“謝大大,你放心。”
程哈欠是程渡口莊一個大名叫程立全的大煙鬼的外號。程立全要是沒了大煙抽,就沒了精氣神,就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地打著,哪里一坐都能瞇上一覺,一覺醒來,還是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地打著。所以莊里人都叫程立全程哈欠。
程哈欠的爹媽就這么一個兒子,死了后留給程哈欠幾十畝良田和一個大大的院套。自打程立全抽上了大煙,一到晚上就打著哈欠去了鄰莊,泡在鄰莊高寡婦開的煙館里,半夜三更再打著哈欠回到自己家。幾年下來,程哈欠為了口抽的,賣了祖上傳下來的幾十畝良田,還偷著把祖上傳下來的大院套賣得只剩下三間西廂房了。偷著賣了院套后,程哈欠的媳婦也領著倆孩子回了娘家,就再也沒回來過。
成哈欠會裁縫,隔三岔五能賺點小錢,都拿著去高寡婦那換煙抽了。沒了吃的,就各家各戶要著吃。最初,大伙還給他點食材,可他轉身就拿著去高寡婦那換煙抽了。后來,到誰家要吃的,沒人再給他食材了,只管他頓飽飯吃。
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謝政堂和張滿福也抽完了煙。時候也不早了,倆人把煙袋鍋往鞋底上磕了磕,揣上煙袋,就各回各的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