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叨叨一聽,心里高興著呢。薛叨叨恨不得往謝家多跑幾堂,好多吃幾頓大魚、大肉。
“那我就回去了,等幾天再過來。”薛叨叨邊說邊起身,兩只小腳卻沒挪地方。
謝潘氏沒起身,說:“申子媽,坐下,坐下,為我家的事這大老遠跑來的,哪能空著肚子走啊?”
薛叨叨站直了后,說:“我得趕緊著回去。今個去不成許灘給老朱家報信了,可家里還有一堆活等著我忙活呢。”
謝潘氏還是沒動地方,說:“來都來了,還差吃頓飯的功夫?再說我都讓我二兒子媳婦為你準備著了。”
“既然都準備了,那我就吃口再走。我還沒和謝嫂聊夠呢,順便也和謝嫂多聊聊。”薛叨叨說完,又坐了回去,又接著一個勁地叨叨起來。
當剛蒸熟的蝦大蛄端上桌時,兩只手懶得啥活計都不想做的薛叨叨先是緊了緊鼻子,隨后說:“蝦大蛄肉吃起來倒是鮮靈得呃,可這手一會也閑不著,剝蝦大蛄皮忒費事。”
謝潘氏忙說:“慢慢剝著,慢慢吃著,著得哪門子急呀?”
靠自己的兩只手剝蝦大蛄的皮,哪能供得上自己的一張嘴吃?薛叨叨倆手沒斷了剝蝦大蛄的皮,把剛送進嘴里的蝦大蛄肉嚼完咽下,嘴就又開始叨叨叨,一直叨叨到下塊剛剝出來的蝦大蛄肉被塞進嘴里。
薛叨叨飽飽地吃了一頓蝦大蛄后,犯起了困,也沒了精氣神叨叨了,就趕緊著起身回家。謝潘氏把薛叨叨送到了大門外后,薛叨叨邊打著腥臭的飽嗝邊放著腥臭的屁往自己家趕著。
送走了薛叨叨,謝潘氏回到東正房時,謝政堂正坐在椅子上抽著煙呢。
還沒等謝潘氏開口,謝政堂說:“滿福說保長媳婦是打許灘嫁過來的。保長兩口子說話都實誠、保靠。你有了閑工夫,去趟保長家,打聽打聽。”
謝潘氏邊看著謝政堂臉邊說:“我拾掇完桌子,就過去。”
謝潘氏到保長家的時候,保長媳婦正在院里刷著用過的咸菜壇子。
倆人客套完,謝潘氏忙說:“葉子媽,過去我還不知道,今天才聽滿福說你是許灘嫁過來的。和你打聽個人家,許灘的老朱家,公母倆有仨閨女、一兒子。鄰莊的薛叨叨剛剛來過,朱家托薛叨叨上門提親。我大孫女今年都十六了,也該找個人家了。”
保長的大閨女小名叫葉子,莊里歲數大的都管保長媳婦叫葉子媽。
保長媳婦聽完后,臉上露出把一件糊涂事剛捋明白了的樣子,哦了一聲,然后接著說:“我娘家和老朱家多少沾點親,我叫他們公母倆三哥、三嫂。我三嫂前個跑我這來了,還把她看到的咱們莊的院套帶勁點的幾家挨個打聽了一遍,打聽到你家時問得仔細得呃。我三嫂就那么個人,說點啥,問點啥,你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做啥,從來不說句透亮話。我這兩天得空就尋思,從來沒來過我這的我三嫂大老遠地跑我這做啥來了?才明白過勁來。”
一聽朱家和保長媳婦的娘家沾點親,謝潘氏忙說:“肯定是朱家找了薛叨叨,薛叨叨提到我大孫女,你三嫂就過來打聽打聽唄。也怪不得你三嫂。這種事,你三嫂和你說得忒透亮了,要是沒應,再見到你多沒面子呀,人家也是許灘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保長媳婦說點啥和保長一樣,也沒多余的話,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說:“人家是過日子人家。我那侄子本本分分,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農閑時還和別人搭班子出外唱大鼓書賺點,和你大孫女般配。我三哥嗎,太能算計,又姓朱,莊里人背地里都叫他算盤珠子。倒不是愛占誰的便宜,可也不會讓莊里人占到他的便宜。我那三嫂,就是說點啥忒不透亮,倒也沒啥別的毛病。”
保長媳婦把正經事說完,就沒了閑話了。謝潘氏也沒想好和保長媳婦再說點啥,只好說了幾句客套話,趕緊著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