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有意把使節團晾了半天,卻得知胡赫也隨使節團而來,忙讓成化把他引入內堂,卻見胡赫頭戴白巾,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胡赫見了秦淵,像是憋了很久的悲傷,一下子又涌上心頭,讓這個黑壯的山民漢子都熱淚盈眶。
胡赫悲道:“煥哥陣亡了,我部留在邊倉的山民兄弟全都陣亡了。”
秦淵感覺心下一空,那個高大沉穩的山族頭領,那個武藝高強卻有謙遜有禮的山族兄弟,就這么沒了。
胡赫的部族失去了他們最強的戰士,再也沒有自保的屏障,秦淵讓胡赫將部族遷來兌雪,不管如何,起碼星輝城愿意與他們共存亡。
戰爭,誰能百戰不殆,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秦淵看著遠處的飛鴻,咬緊牙關,偷偷的抹去眼角的一絲眼淚,大步走向前廳,召見龍將城使節。
來者是個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上前自報姓名,原來是范家子弟,名曰范廣,是當初在客家村認識的阿明的叔叔,范家的游龍軍一直以商隊為掩護,四處為龍將城打探消息,收集物資。
范廣先是對秦淵一陣歌功頌德,為秦淵馳援剛舍、助防邊倉到斷了鏡章聯軍的糧道,表示了龍將城崇高的感謝,秦淵卻對這些話毫無興趣,一直在想自己雖然帶回了五千劍斗軍,可當初從兌雪帶出去的一千兄弟,卻只回來了一百多人。
范廣略顯尷尬,吩咐副手遞上來一卷帛書,秦淵一看,乃是一式兩份的盟約信,龍將城愿與星輝城永結盟交,共抗官兵,救萬民于水火云云,若能共克鎮海侯諸城,愿與星輝城平分應國。
秦淵心下一聲冷笑,雖然知道整封都是廢話,但面子還是要給的,在盟約上簽下姓名。
范廣隨后呈上龍將城的禮物,足有數箱,秦淵卻沒有興致一一觀看,安排崔老按上賓之禮招待范廣,自己牽了匹健馬,想四處散散心去。
剛出了城主府,王季來報,說鏡章城的故人求見。
秦淵有些詫異,走到兌雪寨門一看,竟然是魏老與高陽,帶著數十家眷,一副風塵仆仆樣子,還有幾人帶著傷。
魏老上前拱手行禮道:“見過秦城主。”表情頗有些微妙,想當初他是鏡章鄭家的大管事,而秦淵不過是一介劍斗奴隸,誰能想到就過了一年多的時間,鄭家已然重創,接近崩潰邊緣,而秦淵卻從奴隸搖身一變,成為了占據應國東南數城的城主。
秦淵讓魏老與高陽免禮,道:“在下等諸君多時矣,走,進城,在下為諸君接風洗塵!”
時間與命運,最是難以捉摸,有時昨日的敵人,今天就成了朋友,有時昨天的朋友,卻又成了生死大敵;有時將身邊的親人、朋友無情的帶走,有時又有新的朋友千里迢迢,趕來與你相遇。
高陽的武藝雖然已不如如今的秦淵、成化,但卻是難得的練兵好手,秦淵讓他繼續做刀劍師傅,教導全軍戰陣及武藝。
魏老已無從仕之心,秦淵靈機一動,在兌雪開設一座學堂,凡是星輝城的百姓子弟,都可入學堂識字學文,由魏老做學堂的第一個先生,魏老欣然接受。
慶安七四四年冬,應國被鎮海侯、龍將城、星輝城一分為三,世稱“應隕”,意思是應國從此王將不王,就此隕落。
世人卻不知,某些名叫民心的東西,在貧瘠弱小的應國,重新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