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昱柯告別以后,牧明月一個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此時天空似乎更加陰沉了,鐵塊般的烏云,同遠處的房屋連在一起,像鐵籠一樣將她的身影悄悄地圍困住。
“月亮,你今天怎么現在才回來?”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見媽媽正站在五樓的陽臺上,挨著窗戶喊她回家吃飯。
媽媽似乎見她正朝著家這邊走來,便繼續去廚房熱菜了。
牧明月和其他同年齡的孩子不一樣,她的父親在她10歲的時候就跑掉了。
而且是當著她的面跑走的。
話說回來,她都快記不清自己的父親長什么樣子了。
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卻還是忘不掉那個明明說好一起回家,卻又中途消失的男人。
小的時候她還以為他終有一天會回來,每年在鄉下過年的時候都和奶奶靜靜地守著窗前的街道,留意著路過的車輛。
可是一年又一年,越多的期待換來的只是更多的失望。
直到后來有一天她看見媽媽眼里含著的淚水,她倒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再后來……
時過境遷,心底慢慢地生了恨,恨深了,最后又選擇了放下。
放下,不是非要逼自己忘記,而是告訴自己去釋懷。
慢慢地淡化執念,把一切得不到的,一切被傷害的,看淡一點,再看輕一些。
不要讓自己那么恨,不要讓心里那么怨。
正如大人常說的那樣,恨太滿了,人生太痛苦,怨太深了,心里太難過。
牧明月慢慢地走在臺階上,回憶著過去,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房屋的門是敞開著的,還沒靠近就聞到了飯菜濃濃的香味。
譚蕓看見自家女兒無精打采的樣子,以為她上學累了,便快速擦干手走到她的身旁拿下了她肩上的書包。
“月亮,你的書包怎么這么沉呀,以后放假再也不要帶這么多書回來了,看不過來的。”
說著還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估計有十多斤重。
一旁的牧明月看著母親消瘦而憔悴的樣子,心里突然涌出一個念頭,緊緊地抱住了她。
看著忽然撲過來的女兒,譚蕓眉頭輕輕一皺,擔心地詢問道:“怎么啦,咱們家月亮在學校受欺負了嗎?”
因為工作忙碌,除了成績,譚蕓很少了解女兒在學校的情況,看見女兒現在依賴著自己的樣子,她除了干著急,也只能手足無措。
牧明月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她,什么話都沒有說。
這些年來,她知道自己是長大了,可是母親也日漸地蒼老了。
她忽然明白追求那么多可有可無的東西對她來說又有什么意義,只要媽媽能夠一直健康快樂地陪著她就好了。
牧明月嘗試著壓抑自己內心深處的情緒說道:“媽……我沒事,同學們都很好,我只是剛搬過來有些不習慣。”
譚蕓看著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孩子遲疑了一會兒,隨后自豪地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兒長得這么漂亮,肯定討人喜歡。”
“沒事的,慢慢就會習慣了,以后放假一定要記得早點回家哦,不然媽媽會擔心的。”
譚蕓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拍打著女兒的肩膀。
雖然她心里有著道不清的苦,但是能夠看著自己的孩子快樂地長大就滿足了。
現在她們母女倆也有了屬于自己的房子,以后再也不用到處搬家租房子住了。
突然想起鍋里還煮著魚,譚蕓輕輕地掙脫了女兒的懷抱,繼續去廚房準備晚餐了。
牧明月見母親在做飯,也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她們原來是住在市南的,在市北買了房子裝修好以后,今年才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