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只見門口的那位‘女子’眉頭深鎖,呆呆地望著周荷,張口欲語。周荷也看向了他,一挑柳眉,便見那‘女子’臉色微變。“噠”的一聲,一石子落在了外面的木地上,只是在室里,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下沒有人在意。
周荷注意到柳嬤嬤的目光還未松弛,莞爾一笑,看了眼石阡,見她已經從剛剛的驚嚇中醒過神來,便放下了扶著她的手,走向了落在地上的箭矢,彎下身來,將一箭矢拿起,柳嬤嬤身后的黑衣人甫一看到周荷的動作便就立刻警惕起來,周荷仿若未覺,將箭矢放在手中,擦了擦道:“這箭矢實在是過于貴重,以后還是輕易地不要使用為好。”
柳嬤嬤微瞇雙眼,其中泄出了絲絲涼意。
大荀的開國皇帝是為一介武夫,所以對著軍隊武將便格外看待,管理方式也與之前大不相同。除卻官職頭銜,隊伍規模外,對于箭矢武器等方面也多有考究。不同地域,層級的武器各自是有不同的標志。只是后來,朝局安穩,少有動蕩,漸漸地當權者對此也就不是很在意了,所以現在許多武器都是統一由江南鍛造局所做,看不出來什么差距。只是周荷手中的箭矢顯然不是這樣的,這是皇家暗衛早幾年的獨用箭矢。
長公主當年突然出家,雖然讓人始料未及,當時的皇帝也確拿她沒有辦法,但是畢竟是自己最寵愛的女兒,想要她余生無憂,所以便將皇家暗衛抽調了一些,不過給的人是誰。周荷心中一笑,看著眼前的這位白發老婦,長公主的奶娘,前皇后的陪嫁丫鬟,只是前皇后不是穆家的皇后,或者說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
長公主作為先皇后獨有的一女,自小便被捧在掌心中,外加先皇后整治后宮頗有手段,背靠堯山黃氏,因此蕭嫵可以說是在蜜罐中被泡長大的,少見人心險惡,陽春白雪。不過,這也為后來蕭嫵的遇境埋下禍端……先帝也是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性,所以周荷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部分暗衛應該是在這位柳嬤嬤手中的……
不過既然如此,長公主是又如何讓當今圣上答應留在這相國寺的呢?先皇后逝世多年,而且當今皇上并非先皇后親生,那么…周荷心下一轉,一股不安漸漸涌上心頭……
“過慧易折,姑娘難道不懂這個道理嗎?”柳嬤嬤諷道。
“這天下聰明人多了去了,不都還好好活著的嗎”,周荷沒有明說,但是柳嬤嬤卻一勾唇,一掩眸色。
“其實,恕我多言,嬤嬤您當年若是多加阻攔,長公主怕也是……”周荷知道一些話自己不該說,一些事也不該問的,只是自己還是……
柳嬤嬤看著周荷蒼然一笑,只是這目光已然不是先前的打量提防了:“你縱然聰慧過人,但還是經歷的過少,有些事情是你明知道不可為卻必須做的,即使它看著是萬丈深淵,但是又有誰說萬丈深淵下必是死路一條!”
周荷默然不語,良久,躬下身來,雙手置于身前,一拜,再拜,道:
“周荷受教了。”
柳嬤嬤看著她,“呵呵”一笑:“你的主子還真是幸運,只是可惜了你是個小丫頭,否則,怕是不久,這天下就是他的了。
“你要的那位姑娘眼下就在公主院中,只是你不能再見長公主殿下,你懂?你且等一息,我將人給你帶來。”
周荷看著這柳嬤嬤漸消走遠,那些暗衛也早已消失不見,心下不禁感慨,一晌后,平聲道:“封世子看戲看得怎么樣,不出來一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