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回去睡覺。
這一睡再醒已是黃昏,外邊有人敲門,林壽開門一看是寧洛薇,手里抱著小貓崽,想起下午吃閉門羹的事,九爺小心眼的發牢騷挑刺兒,數落她怎么早晨不開門,怎么今兒沒送豆腐來。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雞毛蒜皮的無關牢騷,半天沒聽見回音兒,林壽停了,抬眼一打寧洛薇,沉默半響,少有的終于正經說話了一回道:
“怎么,有事兒?”
寧洛薇輕輕搖頭,她今天很安靜,安靜的像個大家閨秀,安靜的不像她,說道:
“是,有點事兒跟你說,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照顧不了貓貓了,所以過來一趟,把它還給你。”
寧洛薇把小貓放在桌上,推還給林壽,這是林壽打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她不像平常那樣咋咋呼呼,用這么陌生的方式跟他說話,陌生的讓他感覺心里無名火起,你憑什么這么跟我說話?
“你確定?我送你的東西你要退給我?”
寧洛薇點點頭,低頭沉默了一會,輕輕的開口說道:
“我明天要進宮了,師門之命,進宮選秀,刺王殺駕。”
林壽不語,抬頭和寧洛薇對視,但寧洛薇根本就不抬頭看他,最后林壽打破沉默嗤笑一聲:
“放下劍原來說的是個笑話,看來你是舍不得這江湖的。”
一句話拱火,把寧洛薇說的攥起拳頭,抬起頭眼睛通紅的看著林壽,誰都知道她委屈的話梗在喉嚨要吼人,但最后,還是沉默著別過了頭。
心里的話咽了,說了嘴上的話:
“對啊,我生來就是江湖人,最后也該為大業死得其所。”
“你又嬌氣又矯情,干不成大事。”
林壽嘴里沒有一句人話,這就是兩個煤氣罐在互相拱火,已經沒什么可說的了。
寧洛薇起身離開,臨走出縫尸鋪前,聽到林壽最后問了句。
“這貓真不養了?劍也不放了?”
寧洛薇站在原地頓住良久,腳下三次要動,但最后還是沒動,沒回話,安靜的離開了縫尸鋪,屋里只剩小貓崽喵喵的聲音。
次日,林壽站在縫尸鋪門口,看著宮里的轎子停在豆腐鋪門口,把人接走。
周圍老百姓奇怪怎么回事,也有認識的人來問林壽,林壽沒搭理,回了縫尸鋪。
宮轎一路行至紫禁城,穿過層層禁軍進了朱紅的宮墻,自古刺王殺駕者,無論功成與否,只有一條路,活著進來,死著出去。
人進了宮,有一個內務太監接應,這是師門的暗線,給她安排了間屋子等著選秀,進了宮沒有說你直接就能成妃子靠近皇上的,選秀且要折騰半個月一個月,才有靠近皇上行刺的機會。
左右下去,安靜的屋里只剩寧洛薇一個人了,那打昨天和林壽道別時強行憋回心里的委屈,這才成了水珠子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怎么不想放下劍?
但她更愛那漂泊江湖多年,才尋到的一隅棲身之所。
……
夜,縫尸鋪里壓抑的像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