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今天格外安靜,縮在窩里不出聲。
平日放尸體的冷榻上,今天擺了幅棋,林壽坐在這邊,姜云云坐在那邊。
姜云云手心攥的發白,萬年不變的死人臉快繃不住了,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心里邊循環播放著,我是誰?我在哪?我該怎么辦?
幾個時辰前,師姐剛被接走進宮,這個人就來豆腐鋪敲門,擺著個臭臉說請她去鋪子里喝茶,姜云云本來沒想搭理他,無非是被師姐甩了來鬧的罷了,真敢沒完沒了的鬧打走就是,他注定和師姐沒緣分,哦,不對,他說不定會縫到師姐的尸體。
反正姜云云壓根沒想搭理這傷心人,直接拒絕,卻沒想到自己一個晃神,竟然被對方小雞仔一樣拎了起來。
我,姜云云傻眼了,自己百年的功力是假的?!這個小縫尸人他!姜云云運功想反抗,卻發現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對方一只手拎著她后脖領,強行給拎去了縫尸鋪。
“坐。”
姜云云老老實實坐下。
“跟我下會兒棋。”
姜云云不會下棋,但硬著頭皮也要下。
“跟我說說你師門。”
姜云云知無不言,把師門底褲都掀了。
別開玩笑了,這是個什么怪物,把百年功力的她拎雞仔一樣,雖然他不一定比師父可怕,但師父昨晚離京了,可救不了她,我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看戲吃瓜群眾,你們可別害我,該賣師門就賣師門,沒什么比自己的命重要,姜云云的人生信條格外清晰。
“跟我說說…寧洛薇。”
姜云云一怔,老實的說師姐的事。
姜云云一邊亂擺棋子的下棋,一邊回答林壽的問話,從白天說到黑天,說了一天,師門道場里多少人,師父怎么回事,師父怎么來京用他的命威脅師姐進宮刺王殺駕,巴拉巴拉,林壽問什么,她說什么,當然,林壽問的最多的還是師姐的事,她喜歡什么,她平時每天做什么,事無巨細,要不然也不可能說一天。
一直到最后,姜云云孩子都被問的快魔怔了,簡直相當于幫林壽親眼看了一遍師姐的人生,林壽這才停下,手一抹把棋盤上的棋子都推散了。
姜云云看著被弄亂的棋盤,其實想說,這局我剛才是不是快贏棋了?但是眼看著這個氣氛,沒敢說。
縫尸鋪外,夜幕沉沉的壓了下來。
林壽起身在縫尸鋪里徘徊,抬頭背手看著墻上掛著的,自己寫的字。
“獨在他鄉為異客。”
這字他年前就寫過一次,但縫尸鋪著火燒了,后來這又寫了一次,因為甚是喜歡。
但現在看,也沒那么喜歡。
林壽看了半響,把字拿下來,撕了,拿起埋人鏟抗在肩上,推門出去。
姜云云一愣,他要去哪?我能走了嗎?小心的問了一聲:“你去哪?”
“出去遛彎……”
林壽擺擺手扛著埋人鏟出了門,人消失在夜色里,姜云云呆愣愣的坐在縫尸鋪,聽到了夜色中傳來的后半句話。
“順便給大景,換個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