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的心中便涌起一陣狂喜。
他認為,用冰制成的洞穴,一定不會很大,在這下面應該會輕而易舉的搜尋到那個少年。
只要抓住了他,等到王府的人順著蹤跡前來尋找這個少年時,自己便還有機會脫身。
于是他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下擺,纏在彎刀上制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一邊仔細的在地面尋找著那少年留下的腳印,一邊向甬道深處走去。
可就是這個決定,現在卻成了令他最后悔的事情。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在這座四通八達的冰宮里迷路了!
由于沒有油,衣服燒燃得很快,而且發出的濃煙很剌鼻,他不得不掩著口鼻快速向前行進,好將那嗆人的煙氣甩在身后。
可這些該死的洞口,卻好像沒完沒了。
關于進哪個洞口的問題,他已經做過無數次的選擇。但無論怎么選,下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仍然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洞口。甚至好幾次,他不知不覺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他認為,如果自己還能活著回去,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愿再做任何選擇了。
而最要命的,還是這洞頂的高度。
他此前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自己在西域引以為傲的身高,會成為他最為痛恨的東西。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他的腰從來就沒有直起過。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劇烈的酸痛,正沿著脊椎不斷的剌激著他全身的神經。
伴著手邊嗆人的黑煙,他已被熏得滿臉是淚,現在連呼吸都成為了一種負擔。這讓他無比的思念西域草原上那清新的空氣、舒適的氈帳和冒著熱氣的馬奶酒。
就在剛才,他還嘗試過坐在地上休息一會,讓腰放松一下。
可他很快便發現,那樣更累。因為光著膀子的他,根本不敢靠上那冰冷剌骨的冰墻。而如果不靠著墻,坐在地上時,不僅要忍受嗆人的黑煙,還要靠腰來支撐全身的平衡。以他現在的狀態,坐上幾分鐘,再想站起來,將是一件更痛苦的事情。
他只好走一段,便蹲在地上歇一會,來讓自己恢復一下體力。
而且他發現,隨著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他開始有了一種想冬眠的錯覺。
他的兩只胳膊已經凍得有些麻木了,腳也有些發軟,只是靠著多年的極端訓練,才讓他還能在此刻保持著清醒。而這種狀態的代價,便是他的舌尖已經被自己咬破過三次了。
這位西域拜火教的左護法怎么都想不通,為什么愚蠢的魏人要花這么大的力氣,耗費這么多的冰塊,在地下修建這樣一個缺乏創意的迷宮。
沒有任何裝飾,沒有任何區別,也沒有任何藏品,就這么單調的一個洞口套著另一個洞口,而且還這么狹小寒冷,似乎除了用來折磨人之外,便再沒有半點作用。
“拉依姆孜魯亞勒!”他兇狠的再一次咒罵了一遍這些魏人的先祖,然后咬著牙蹲在了地上,左手伸到背后,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腰。
他卻不知道,就在幾個洞口之外,火把光線照射不到的那片濃黑之中,一雙小小的眼睛,正躲藏在一個洞口后充滿怨恨的冷冷注視著自己。
看著遠處剌眼的火光下,那個渾身長滿粗長汗毛的大漢,高洋的眼中全是惡毒的仇恨。
他知道,這個人現在能出現在這里,就說明那個陪伴著自己長大的好兄弟,那個整天沒個正形,卻在危急關頭將活命的機會留給自己小胖子,可能永遠也不能再陪自己說話了。
他死死攥著腰帶的手,正在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決定,今夜無論付出什么代價,自己都要將這個人殺死在這里!為自己的兄弟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