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這當娘的又何嘗不憂心樂兒?可祖宗遺訓:無高氏公決,擅入此園者——死!”,婁夫人臉色蒼白的低聲道。
“可……”作為丞相的發小和結義兄長,司馬子如顯然也是知道高家這條奇怪祖訓的,聽了婁夫人的話,他也一時有些語塞,不知如何是好。
“稟大行臺!”
這時,從后園外匆匆跑進來一名小校,等他來到眾將領面前時,才驚見原來王妃竟也在此處,忙單膝跪下,改口急道:“稟王妃、大行臺,剛才小的們在清點剌客尸首時,竟發現一個裝死的,已將他制住,本想拷問些內容,可他說的話我們都聽不懂,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王妃、大行臺決斷!”
司馬子如聞言,雙眼一亮,忙回頭看向婁夫人。
婁夫人無力的閉上雙眼,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此間事,全憑大伯處置吧”。
得了婁夫人的許可,司馬子如立時霍的回身,怒目圓張,扶在腰間劍柄上的手,青筋暴起,看著那小校過來的園門方向,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將他帶來!”
“喏!”
得了大行臺軍令,那小校應聲去了。
這時,一旁的段榮眼睛轉了兩轉,踱步到司馬子如身邊,低聲提醒道:“遵業,怕是少不得還需請那柔然小王爺一同移步園外。”
“嘶——”司馬子如瞬間便明白段榮的意思:估計現在,也只有這位柔然小王爺,能暫當通譯一職。只是,后園此處,又豈是那柔然人可以一窺的?
他略一沉吟,便吩咐何伯道:“青山!去將那柔然王子請來。記住,不要進后園!某就在園外審理那剌客。”
“喏!”
何伯應下,大步去了。
這時,司馬子如又緩步走回婁夫人身邊,壓低聲音道:“妹子!一會要讓那柔然王子作通譯,卻不便將他帶來此處。此事我自帶人去園外審理,你身子弱,就在此處休息片刻。那些臟了巴嘰的場面,也沒什么可看的,聽我消息便是……”
“我去!”
卻沒想到婁夫人卻是斬釘截鐵的一口回絕,繼而如一頭雌虎般目光恨恨的道:“問不出樂兒的下落,我就活剮了他!”
見司馬子如還要相勸,她一擺手道:“大伯不要勸了,走!”
說罷便自顧自的讓丫鬟們攙著往園門外去了。
不一會兒,被棉被裹著的月酆便被幾名軍士用一張精致的牙床,抬到了中園。
在昨夜的那場激斗中,月酆一人獨斃了九名剌客,身中十余刀,但都是些皮外傷,只是傷在了肩、腿等處。可素黎、拔略和尉遲三人卻傷勢較重,素黎在射光了箭壺中的四十余枝羽箭后,也身陷重圍,以彎刀力搏,直至援軍趕至……
待眾人來到中園,站在園中的賞花閣下,婁夫人的目光中滿是悲傷。
這里曾是丞相在王府時,他們夫妻倆最喜歡流連的地方。
只是這座曾經花團錦簇的園子,如今卻是滿目瘡痍,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而這里,也是兒子高洋,最后一次在眾人的視線中出現的地方。
這時,軍士們抬著月酆從遠處走來。
看著這個昨夜救了自己兒子一命,卻給整個王府招來如此禍事的柔然王子,婁夫人的心情很是復雜。
她的面色變了數變,最終還是換上一臉的關切,走上前柔聲問侯道:“昨夜多虧了小王爺舍命相救,不知小王爺傷情如何?”
月酆掙扎著支撐起半個身子,吃力的道:“呃……不敢勞王妃動問,月酆僅受了些皮外傷,只是心中一直惦念著子進,不知王妃可曾有他的消息?”
婁夫人聽他問起兒子,眼眶忍不住一紅,伸手捂住嘴,默然的搖了搖頭。
“啊?……”月酆聞言大驚,正欲再問,卻見一名全身具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對他微一抱拳,高聲插話道:“魏,大行臺尚書,司馬子如,拜見小王爺”。
“司馬公?”月酆聽到“司馬子如”四個字后,驚喜的就想坐起行禮,卻猛的扯動了傷口,疼得他痛呼一聲,跌落在牙床之上。
“小王爺!”
司馬子如和婁夫人見狀俱是面露關切之色,上前扶住月酆,卻聽見月酆語氣急切的道:“司馬公……我……我沒事。小侄從小便常聽父汗講起當年他與丞相和司馬公在懷朔時的種種過往。父汗每每提及司馬公,都有懷念、崇敬之情,他常對小侄說,司馬公之才,不讓漢時子房!并嚀囑月酆此行,一定要去府上拜望!卻未料竟能在此得見司馬公,月酆何其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