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蔡俊當即應道。
說完了這話,高丞相還想再說些什么,卻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眉頭微皺,手指輕輕擊扣著桌面,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眾人見狀,哪敢在此時多言,皆是肅然靜坐,只等他開口。
沉默了片刻,高丞相這才皺著眉頭看向劉貴,沉聲道:“貴珍,你從御史府挑些得力人手,著人暗中查訪一下,如今相府那六位主簿家中境遇如何,眼下各地局勢不穩,孤恬為東主,一直恐有關照不周之處啊。”
眾人突然聽到高丞相這莫名其妙的交待,俱是面面相窺,只有劉貴與侯景二人最先反應過來。
劉貴眼中精芒一閃,向前傾了傾身子,試探著問道:“也包括老主簿孫搴和剛來的那個杜弼?”
“自然,一碗水要端平”,高丞相神色不變的端起面前的茶盞,淡淡的看著飄在杯中茶水上紋絲不動的浮沫,點頭道。
“喏!”劉貴重重應承。
見高丞相端起茶盞,卻只看不飲,幾位追他多年的重臣心中自是雪亮,當即紛紛起身向著丞相躬身一禮,齊聲告退。
待眾人走后,屋內便只余了高丞相父子二人。
“子惠,方才你因何一語不發啊?”高丞相看了一眼兒子,問道。
“爹爹和諸位叔伯議事,哪有兒子說話的位置”,高澄束手垂眉,低聲恭謹的答道。
高丞相聞言一怔,眉頭漸漸鎖起,默然注視了兒子良久,才沉聲道:“你是孤的世子,他們皆是臣下,你如此謹小甚微,將來又如何可以馭下?!”
高澄聞言身子便是微微一顫,趕緊應聲道:“爹爹教訓得是,兒子記住了!”
“嗯——!”見高澄依然是這副唯唯喏喏、小心謹慎的樣子,高丞相有些無奈的長嘆了一聲,抬起右手輕輕揉了揉緊繃的眉頭。半晌,才閉著眼緩緩道:“子惠啊!你也不小了,還虛領著一個將軍銜。過些時日,便到軍中去歷練一番吧。”
“喏!兒子聽爹爹的”,耳畔傳來高澄依舊恭謹的回答。
“唉——”高丞相心中默嘆一聲,此時卻已然沒了繼續和長子敘話的興致,有些失神的看向面前那盞已經微微溫涼的茶湯。不知為何,他腦中突然浮起一個念頭,想回渤海看看自己分別一年有余的妻子和那個并不耐看的次子。
前年征繳漠北叛軍時途經渤海,來去匆忙,只顧得上和愛妻溫存一夜,竟是未抽得出時間去看望一下高洋和自己的次女,如今算來,他與這兩個孩子竟是已快有三年未見,一絲歉疚與自責,爬上了這位大魏丞相的心頭。
“樂兒和鳶兒,現在應該已有八歲了吧?”他默默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