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別拿我開涮!”仲浦先生笑道,又抿了口熱茶,心事重重的說道:“那北大里什么情況,想必不用我多說,全國人民都知道,怕這趟渾水沒蹚成,再給自己淹死了。”
湯皖卻是不信,仲浦先生可不是一個怕事的人,連炸彈都敢造,謀刺老佛爺,還會怕北大里的那些人么,顯然不是。
那么仲浦先生在擔心什么了?湯皖往深了想,便能知曉,仲浦先生是擔心進入了北大之后,處處受到限制,放不來手腳。
另外,官方人員變動的又快,說不動這一任支持某項決定,換了人之后,立馬就作廢,與其這樣,反倒不如在外面經營《新年輕》來的自在。
在這片刻之間,仲浦先生還沒說,湯皖就把擔心的事情想了個通透,于是,站起身來,撩開草席,伸手示意,說道:
“請吧,仲浦兄,和我先去個地方,我在仔細給你解惑!”
“我這還沒說呢,你怎么就知道了?”仲浦先生端著熱茶,笑道。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湯皖神神叨叨的說道,然后率先走出去,沖著大牛喊道:“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哦!”大牛答道,癟了癟嘴,猶豫著:“可是先生,湘靈小姐......”
“嗯!”湯皖沉思著,又想到本來就要去《甲寅》的,橫豎中午不在家里吃,于是,寬下心來,說道:“你與湘靈小姐就倆人在家吃吧,我有事要辦!”
說完,就拉著仲浦先生匆忙往門外走,看著先生快速離去的背影,氣的大牛撅起了嘴,第一次對先生產生了“不滿”。
湘靈小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要走,與先生見一次少一次,先生還不抓緊時間,與湘靈小姐多處處。
大牛是真心為先生的婚事感到發愁,畢竟與自家先生來往的其他先生們,個個有家室,特別是德潛先生都已經有三個孩子了,而自家先生到現在婚事才出現個影子。
就是這個影子,自家先生也不好好把握,整體在家里請客,胡亂花錢不說,就沒個與湘靈小姐單獨吃飯的機會,想到這,大牛是越來越著急了。
而湯皖對大牛在背后的抱怨一無所知,現在一門心思的想把仲浦先生心里的疑慮給打消掉,好讓仲浦先生把《新年輕》帶到北大,把新文化運動,推上一個臺階。
出門打了兩輛車,就呼啦啦的朝著朝陽門奔去,等到了朝陽門,湯皖下了車又拉著仲浦先生往城外走去。
沒了建筑房屋的阻擋,城外的視野開闊的了許多,在通往學校的那條馬路上,湯皖與仲浦先生肩并肩的緩慢踱步走著。
天上飄著點點雪屑,但是北風勢頭不減,湯皖站在寒風中,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大地,沒有了任何其他顏色的存在。
湯皖蹲在路邊,抓起一把雪握成一個雪球,朝著路邊的雪地扔去,砸出一個小洞,濺起了幾朵小雪花。
仲浦先生忍著一肚子的疑惑,這會又吹著寒風,摟著胳膊,便問道:“皖之,你這是要給我解惑,還是要給請我吃西北風啊?”
湯皖轉過頭來,沒有理會,而是指著眼前的曠野,問道:“仲浦兄,你看到的是什么顏色?”
“都是雪啊,白的!”仲浦先生答道。
“那仲浦兄,可知道,雪下面是什么顏色?”湯皖又問道。
“黑的,黃的,土的顏色!”仲浦先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