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停不下來的雨,反復打攪著我的視線,我掏出那串老舊得令人懷疑是否還能用的鑰匙,擰開了鐵門。
“我回來了,臭老頭。”外面下著暴雨,黑漆漆的,好像太陽去了別的星系,只帶走了陽光卻沒帶走這該死的悶熱,我焦急地走進老頭的房間,打開那個柜門。古銅色的鐵箱沉穩地擺在那,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還泛著駭人的綠光,我知道這肯定藏了老頭許多的積蓄,可惜我沒空享這福了。銅鎖破得很厲害,用手就能搗開,我迫不及待地打開該死的老頭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這里面有什么?床頭還有半包沒抽完的煙,打火機墊在下面,我奪了過來快速點上一根,房間里變得更加悶熱。
箱子什么都沒有。一把玩具槍,還是木頭的;幾根狗尾巴草,這放了許多年像是干尸一樣擺在旁邊,叫人無力去看下一樣。目光停在了牛皮信封里,厚厚幾疊,我趕忙撕開一袋,嘴里的煙掉在了地上也沒空去撿。臭老頭的秘密就這么無趣么?錢?也罷,要是能帶這些出去,還能再逍遙幾個好日子。
“什么破玩意兒嘛!”我又點了一根煙,用力地吸了兩口,看著一摞摞信,一疊疊照片胡亂堆在眼前,我恨不得讓這煙更濃一點,實在不想看到這些令人頭皮發癢的過去。我把信封一個個拆了,上面大多寫著“一九九七兒子三周歲生日”、“給我親愛的兒子”之類的字眼,每封信都工工整整地寫了大幾張紙,要不是沒有時間我肯定饒有興趣地看完然后把它們一個個撕掉。照片也一樣,我從不知道我和這臭老頭有這么多的合照,我以為這老古董除了抽煙喝酒打麻將就不會有別的愛好了,沒料到也還是個世俗的人。
該死的臭老頭,什么煙啊,剩下的都是潮的,打火機也點不著了。我眼睛被雨水和煙霧沖得生疼,我走出這該死的房間,剛走出半步,又轉頭回去撿起那根燒到一半掉地上的破煙,從箱子里胡亂摸了一張照片塞在胸前的口袋里。再走出門,就聽到了不遠處的警笛聲正在慢慢靠近。
我知道來不及了。索性坐在沙發上點燃那根沒燒完的煙,開始抱怨起剛剛就不該回去拿這破照片,興許還能逃出去。我看見電視機的屏幕上映著我那可笑潦倒的影子,我的衣服濕透了,頭發被水附在臉上,像一個無家的野鬼。煙霧迅速籠罩了整個客廳,這種安全感讓我安心。
樓下有人進來了。腳步聲上了樓梯。
“臭老頭,別是你啊。”
“把手舉起來,別動!”
我仰頭望著天花板,那好像有你的笑容,我也笑了,臭老頭啊,你可千萬別看見我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