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從韓京的死相,他就可看出,他在死前定然是遭遇了無法理解的恐怖。
“大人……”
幾個面色慘白的巨鯨幫幫眾抬著幾口大箱子從后院走來,望著楊獄,驚懼的站都站不穩了。
“大,大人。這,這是我們,不,巨鯨幫這些年的賬簿……”
雨漸漸的大了,豆大的雨點拍打在密封嚴實的鐵箱上,噼啪作響。
“我聽說巨鯨幫與大蛟幫聯手把控著木林府七成的漕運份額,不但養了上萬幫眾力夫,也養肥了不少的鄉紳、官吏……”
楊獄自斟自飲,平復著體內的燥熱,望向如臨大敵的一眾人:
“是也不是?”
楊獄的聲音不高也不低,但天上偶爾閃過的雷聲也不能掩蓋,清晰的在一眾人的耳畔響起。
大蛟幫的人群有了騷動。
“自然不是……”
許似龍面色微變,只覺那眼神之中透漏著讓他心寒的冷意。
“退下!”
他還想說什么,許大蛟已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望向楊獄:
“楊大人,可否單獨聊聊。”
“嗯?”
楊獄微微挑眉,他的五感敏銳,雖是夜幕也可看到許大蛟面上的掙扎,心中隱隱有著了然。
能從一介流民混到如此地位,許大蛟自然不止會好勇斗狠,審時度勢自然也是懂的。
哪怕是韓京,若非他一力強逼加之誤會外面是六扇門在攻打,也未必就會號令眾人圍殺他。
“幫主三思啊!”
大蛟幫的一眾人卻是神色驟變,連呼不可,許似龍更是上前攔住。
“幫主,此人武功太高,萬萬不可啊!”
之前說話的華發老者面含憂慮。
“行了,不必勸我。以楊大人的武功,若要對我不利,爾等又有什么作用?這韓京莫非不在他們總舵嗎?”
許大蛟擺手呵退一干屬下。
他與韓京爭斗了小半輩子,最清楚他的武功手段。
韓京身在總舵兀自被殺,自己也不會強到那里去。
大蛟幫的一眾人心中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又怎么能不阻止?
“父親!”
許似龍連連勸誡。
“諸位慢慢聊。”
楊獄放下酒杯,示意那幾個幫眾抬著鐵箱賬簿跟上,提著長刀就走向了巨鯨幫正堂。
巨鯨幫的正堂修的恢弘大氣,足有三丈的層高,數條粗大梁木支撐,本該是肅穆之地,此時卻是一片狼藉。
墻倒眾人推,這是亙古不變之理。
廣場上一場廝殺,若無人渾水摸魚,那才不正常。
扯下上首寶座上的虎皮擦著刀與手,楊獄隨意坐下,取了幾本賬目翻閱了起來。
沒多久,身上已被雨水打濕的許大蛟,已然拄著蛟首杖走了進來。
吱扭~
合上房門,許大蛟的神色明滅不定,卻還是開口了:
“敢問大人,我若如實交代,大蛟幫,是否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許幫主甘心束手就縛?”
雖是有所預料,楊獄心中還是有些詫異。
任何人,都是會心有僥幸的,不到最后關頭,絕不會甘心束手。
尋常人如此,許大蛟這樣的一幫之主,更是如此。
“楊大人的背后,是徐老大人吧!”
許大蛟喟嘆一聲:
“自得知老大人要來青州,許某已是坐臥難安,一晃兩年,這一天,終歸還是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