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流民聚集地,已有些亂象了。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流民聚集地本就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內,上千架神臂弩已然蓄勢待發,沒有任何人敢在此時冒頭。
“若是當初將這些流民接入城中,此時神臂弩痛快齊發,這些山賊來多少,都要死多少。”
丘斬魚看著弓弦拉動的神臂弩,不無可惜。
神臂弩,是國之利器。
任何家族,只要敢藏那么一架,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過。
青州若非地處邊關,這神臂弩又不便運輸,當年流積山一戰后,朝廷也不會允許留下如此之多。
一千兩百架神臂弩前,哪怕是武圣,都要避開鋒芒,否則,都要被射成篩子。
“沒有用的。神臂弩所在,裹挾流民百姓攻城,幾乎是必然,冀龍山到底是讀過書的,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徐文紀微微搖頭。
神臂弩,直至如今仍是戰場之上的大殺器。
這一點,哪怕是在天工院鼓搗了大半輩子黑火藥的工匠們,都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
沒人想正面嘗試一下萬箭齊發的滋味。
“確實。”
丘斬魚點點頭。
兩人誰也沒有將城外潛伏的長留山賊寇當成心腹大患,青州城高箭利,哪有人敢正面攻城?
唯一破城之法,只能是里應外合。
換而言之,拿下冀龍山,這群賊寇不說樹倒猢猻散,也沒哪個敢頂著一千兩百架神臂弩來攻城的。
可……
“老大人,即便這些匪類不足為懼,可冀龍山,又該如何應付?”
丘斬魚輕捏五指:
“我已遣人傳書指揮使大人,可只怕鞭長莫及……”
之前硬接的那一式赤龍真罡,震破了他的右手虎口。
“神通固然神異,可也未必不可破。老夫此時憂慮的,反而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既非青州城,可卻還是以身犯險而來……”
徐文紀輕捏眉心:
“一旦儀式成就,那才是真正的不可制了……”
他心中有著凝重。
神通生于道果,卻非道果本身,跨過儀式,那就是兩個天地。
曾親眼見證過這樣存在的他,非常清楚,那一道門檻之別,幾乎是人仙之隔……
“那就只能等他再打上門嗎?”
丘斬魚有些不甘。
他很清楚,今日能將冀龍山圍堵在福興街,是徐文紀料敵于先,并不是前者進城只是為了喝茶。
之所以他們匆匆趕赴城頭,就是為了防備冀龍山破壞城頭內外的神臂弩。
“那也未必。”
徐文紀望向城內,眸光炯炯:
“此刻,應當有人比我們,更著急才是……”
“誰?”
丘斬魚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您說的,是四大家?”
“這四家,深耕青州多年,豈會甘心被人劫掠?借他們之力圍剿長留,他們或許會陽奉陰違,但青州若有失,最為急切的,也必然是他們。”
徐文紀話音未落,丘斬魚的眼神就是一亮。
遠處的長街盡頭,已有著人潮涌動,被一眾人擁簇在內,面黑如鍋底的,可不正是四大家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