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冷了幾日后,飄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落下來,化成了露珠,粘黏在嫩嫩的草芽上,晶瑩剔透。
為了避免和西方就要開來的大股勢力血戰,宋仁生已宣布決定:明天必須撤離此地。
新房里忙得差不多了,連筱瀅見天色不早,又著急山寨那邊要拔營起寨,就交代了陪嫁的小廝和丫頭們,向干妹妹辭了行,離開了新房。她走后新房里立刻清凈下來,緊繃的氛圍也松弛下來。新娘子隔著蓋頭小聲的問身邊的陪嫁丫頭:
“屋里可有李家的人?”
“沒有!”丫頭桂兒回答道。
聽見這樣的回答,蓋頭下的人似乎有些失落,同時也感覺輕松,她靜靜的坐在床邊,許久也不見外頭有人進來,連下人也不來一個。她坐得有些腳麻手冷,就小心的搓搓手。丫頭們早就沉不住氣了,就埋怨道:
“小姐,李家算什大戶?居然連禮節都這樣差。你還天天說他們是大家望族,說他們是好人!這么半天,連個人都沒有過來的。哪里好了?簡直太不像話了吧!”
丫頭杏兒這樣抱怨,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桂兒附和著,同時抖抖袖子,朝身邊的姐妹,示意出去看看。她們跑了一天,早就累了,李家也該來人慰問一下,居然把他們仍在這兒就不管了。
蓋頭下的人似乎明白這些人抱怨的心意,就道:
“你們去找找管家,讓他們給你們先安排吃食和住處吧,順便讓李家的人叫郭嫂和錢媽過來一下,對了,她們來時讓小廝端些炭過來。天怪冷的,暖爐里的木炭就要燃盡了。跟她們說了后,你們歇息一下再過來!”
丫頭們一聽,就納悶這新人才進門,怎么這樣有心,連這家下人都這樣清楚,不過她們跑了一天,累了,聽到可以歇歇,就如獲釋般跑了出去,哪有心思追究那些。
門外冷冰冰的,寒氣直襲人面。寒氣沖淡了喜慶氣氛,紅色的燈籠散發著幽幽的紅光,反而讓人覺得更加凄寒。她們出了門,見到李家每個人,都對著她們躲躲閃閃,追過去問話,回應都支支吾吾。她們只好大叫大嚷要找管家,眾人懼怕,就帶她們去找李順。
李順瞅著這些氣勢洶洶的丫頭片子,就不耐煩,沒好顏色的隨便敷衍她們。不過終究畏懼這些人的來歷,還是沒好氣的安排廚房熱了點剩飯剩菜給他們吃,又吩咐人去知會女土匪叫的郭嫂和錢媽過去新房里看看。
郭嫂和錢媽聽說女土匪讓她們去伺候,頓覺晦氣,心中就沒好氣,兩個人帶了小丫頭喜子和火夫張貴往這邊來,一路走一路憤憤不已,罵口不迭,丫頭和張貴也在后頭跟著幫腔,說著說著,他們不由得替氣得連日不歸的六太太不平起來。走到門口時,丫頭婆子們先站在門口使勁壓低聲音狠狠的對著屋里罵。罵完后他們走進屋里,發現屋里空無一人,這讓他們忽覺毛骨悚然,連忙把東西放下。張貴把木炭加進火盆。丫頭婆子把屋里稍微規整了一下,就畏懼的急忙跑了出來……
瑞卿忽然覺得門外喊殺聲一片,他興奮的跑出去,大喊:
“段玫兄——,段玫兄——,你們可終于來了……”
然而沒有人應答,到處也看不見一個人影子,只有莫名的喊殺聲音充斥在空氣中。四周黑蒙蒙的,充滿了不可琢磨的烏煙瘴氣,瑞卿仔細辨別方向,卻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又似乎周圍到處是人,可是一個人也看不清。他焦急而又無助,似乎又有槍聲連接響了起來,到處糟亂,到處漆黑……
瑞卿正在無助的掙扎,就覺得背后有人推他。他回頭,就見六弟銘卿正在背后看著他,見他抬起頭,六弟問道:
“五哥,你怎么在這里睡著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