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爵固然不稀奇什么金銀之物,但是聽其言真誠肺腑,淚花在眼中閃爍,只好說:
“二嫂……我收著怕會忘記丟失了。不如把東西先放娘那兒吧,孩子如果有需要的時候,就去娘那里拿。”
這個說法,季元英雖然不滿意,但也沒再反對。二人言和,季元英卸下了心頭對梅爵恩怨的重負,但梅爵心情更加沉重。
讓眾人意外的是,就在季元英回來個把月后,任淑賢竟然也回來了,只帶回她當時帶走的女兒李姝妍。她走后,是和李家聯系最少的人,簡直是隔絕。別人還時不時派人來李家問候一下冷暖、安危,或過來送些時鮮東西給老太太和其他家人嘗嘗。任淑賢,走后從不聯系李家,誰都認為她不會回來了。
老太太從丫頭手里接過裝著翡翠李子的荷包時,很是不滿的把荷包摔在桌子上,她是長房媳婦,理應做出表率給其他妯娌們看看,可是她竟然連個明白的招呼都不打,以省親為名由,就跑了。她是多有心計啊!有時老太太望著冷清的庭院想起她們母女兩個,尤其是大孫女,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在外姓人家受委屈?是不是長高了?不知道她長大后會不會記得回家來看看,是不是還記得這里?當小孫子出生,她漸漸的不再耿耿于懷這長房兒媳婦的所作所為時,她又毫無征兆的回來了。
傍晚的余暉火紅火紅的映在李家大院內的屋舍花木上,眾人正在院里感嘆這絢麗的傍晚景致時,看見任淑賢母女從外門走進來。李姝妍長高了許多,文文靜靜的站在眾人面前,老太太先怔怔的看著,看著看著就掉下淚來。老太太向孫女伸出手,李姝妍卻忸怩起來。她見孫女過于靦腆怯懦的舉止,就知道孩子在外面還是受了委屈,回到家里還是這樣的舉動,也可見孩子對這個家已經生疏了。
眾人見母女二人疲憊的神情,就讓秋菊和錢媽送她們回房去歇息。她們還沒走出大廳的門時,老太太跟大兒媳婦強調:
“房子我一直都著人打掃呢,里面干干凈凈的!”
“……”任淑賢牽著女兒,回身點點頭。
看見大嫂領著女兒轉回自己房去了,梅爵心中莫名其妙的驀然沉重,似乎有巨石輕輕落下,生息悄然的擠進心里。
任淑賢看見秋菊慢慢推開長房的門,覺得那門有千萬斤重。雖然老太太告訴她房子一直都在著人打掃,可是她還是以為屋里會有灰塵飛舞,然而進門環顧,看見里面井然有序,除了氣息比之前更加悄然。她眼淚掉下來。這個她拼命想離開的地方,一直都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被怠慢。她的地方被保留,一直被打掃照顧。她屬于這里,而不是任家或者別處。她屬于李家,即使離開了,也是……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任淑賢再回來,心中無限不甘。她既不甘心就這么灰頭土臉的回來,也不甘心在李家沒了兒子依仗。可是沒有兒子了,也沒有丈夫了,自己還能如何,就算李家人人照舊尊敬她這位長嫂,又如何,還不是一樣一無所有……
長兒媳婦又出現的家里,老太太不敢指望太多。她心中只希望這長兒媳婦再離開時能把孩子留下來。
晚間,當上房只有任淑賢和老太太時,她向長兒媳婦提出自己的懇求。沒想到,她卻堅定的跟婆婆說:
“娘,我們是回家的,這里是才是我們的家!”
老太太疑惑大兒媳婦的話,知道她不僅在眾兒媳婦中,年歲長,身份長,而且心機也長。她走時帶走了她們長房里所有積蓄和值錢之物。許多東西,她是怎么運走的,什么時候運走的,老太太到現在也沒查問明白,現在也無心再查問這些了。
第二天早飯后,任淑賢又當著眾人的面跟老太太強調自己不走了。聽到任淑賢說不走了,眾人都驚愕的看過來,尤其是老太太,如看陌生人般對著長兒媳婦。但眾人都覺得自己大概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