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媳婦,你知不知道老六和老五兩人以前可能參加過像段司令這樣的隊伍?”
梅爵聽了一驚,想了想開口道:
“大嫂說的是銘卿和五哥認識段表哥吧!這個自然。他們以前在同一學校讀書!”
“不是,當時,我娘家德全說老五、老六好像在革命!我當時不敢說。現在記不真了!”
“哪有的事!那是什么事啊!他們當時不過是學生。”梅爵敷衍道。
她心里擔憂大嫂糾結此事,把事情說給老太太和妯娌們,這樣會給她們增添心理負擔。不過她很詫異,不知道大嫂最近變了對待自己態度,是不是就是探聽這件事緣故。走了幾步道:
“一定是當年德全聽別人議論銘卿和五哥激進,所以誤認了他們。想想,他們又沒兵沒馬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像表哥那樣革命!”
“也是,才兩個人,打架都招架不了。幸虧這事一直放在心里沒說出來,否則真是笑死人了。”
梅爵見大嫂說話時態度誠懇,才放下心來。
她們走到田地里就感覺汗流浹背了。然而生活鞭策著她們沒有其他可選擇的余地,只能接著昨天還沒干完的活繼續……干干停停,兩個小時后,天陰下來,妯娌們頓時感覺涼爽宜人,韓章姁直念佛:
“阿彌陀佛!總算老天開眼,給我們送了點兒涼快來!”
“舒服是舒服了!怕是要下雨了!”
“那我們就趕在雨前的涼快多干點兒!”
她們不再多說話,悶聲加勁兒繼續干。
涼爽的風越來越大,帶著越來明顯的濕氣。一壟地犁到了頭,妯娌們沒有像之前那樣休息一下再繼續,她們連忙繼續犁下一壟。
再一壟地尚未走到頭,雨水傾瀉下來,梅爵扶著犁頭看著妯娌們瞬間濕透了,衣服粘裹在皮膚上,舉止非常艱難的樣子愈加明顯。她讓她們趕快停下來吧,但是妯娌們都咬牙堅持……她看著她們艱難的步伐,淚水和著雨水流滿臉龐。淚眼迷離的她第一次在心中由衷的承認女人的薄弱,然而也深深領會了妯娌們堅韌。她感覺握著的犁把手,似乎是命運之手,盡管苦心孤詣的找尋前行的路徑,然而地面艱難的阻遏讓犁頭吱吱扭扭,犁把手難以握穩,行進的每一步都被傱扯屈曳……
夏種終于忙完了,妯娌都感覺得到了不少鍛煉,雖然還是做不順手農活,但是至少咬牙熬下來了。竟然能夠挺過連日的苦累,坐下來冷靜想想,這令他們自己都驚訝。
這天晚飯后,老太太坐在桌前看著門外,感嘆:
“親戚們怎么不見有來的了?大門都幾天沒開了!”
“娘,人心事故,得不到好處,誰還會來!”任淑賢道。
“雪中的送炭難啊!看看莊里的人,不落井下石就是好人了!”季元英苦言道。
“現在人少走親,主要是炮火連天的。再加上各自站的立場不同,即使一家人,也可能不相往來的。”梅爵寬慰眾人道。
女人們都明白外人指望不上,就只有努力靠自己維持自己家的生活了。維持這個家,幾乎就是圍著李民源轉。這個孩子是李家的焦點人物,也格外受李家上下寵愛。沒有人舍得對他大聲講一句話,沒有人會舍得呵斥他一聲。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好用的,都爭著塞給他、拿給他、留給他……盡管如此,老太太還是不放心。她有時間就忙著給孩子做各種好看的衣服,各種衣服都是色彩鮮艷,分明是女孩的角色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