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個大齊,還沒人敢把夏螢的話當耳邊風。
高良千般不愿,如灌鉛般的雙腿還是停了下來,一頓一頓地轉身,接著躬身問道:“敢問世子爺還有何吩咐?”
夏螢輕輕搖晃著酒杯,聞著酒香,想著女人,沒說話。他很安靜,仿佛一個尋常的客人,只是在這品酒而已,可越是這樣,蓬萊客棧內的人越感到彷徨不安。
反而是被轟出去的客人陸陸續續回了自己的客房,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驚動正在喝酒的人。
須臾,高良的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
蓬萊客棧遠近馳名,以好酒好菜、客房干凈、環境幽雅、價格公道聞名于世。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招待過顏清后立馬出事,而且康大夫雖不經常接診,但是出了名的醫術高超,這是連太醫也認可的,現今接二連三的出事,任誰都能想到個中貓膩。
不外乎是迫害顏清的人陰謀落空,從而遷怒與她有關的一切。高良則有為虎作倀的嫌疑,否則誰去告官都直接來封店,京城不得亂了?
掌柜是個人精,內里的門道仔細咂摸也能弄清楚。
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夏世子是他的東家,即使兇名在外,也不至于動輒打罵下人才是。
掌柜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對夏螢道:“世子爺,小的敢拿項上人頭保證,蓬萊客棧從來不會昧著良心賺銀錢,也不曾發生過盜竊失竊的案子,近日沒有客官跟小的反映丟東西,小的也是一頭霧水。”
其實他很想幫康寧辯解幾句,又恐言多有失。
高良馬上斥道:“曾幾何時有賊認自己是賊的?”
掌柜沒敢接話,因為他明知自己的作用僅僅是打開話匣子而已。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大門外的夏松挺身而出,張嘴罵了句娘,接著才說人話:“姓高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蓬萊客棧是我家世子爺名下的產業,你指蓬萊客棧開黑店,豈不是世子爺開黑店么?還說要找世子爺調查個清楚明白才允許重新開張,您倒是查呀,世子爺不就在您眼前。”
高良目光閃爍,他根本沒料到蓬萊客棧會是夏世子的產業,若是知道斷然不敢收那茶水費,但他店照封,人照捉,因為這可是有人告官才來查的!若是查無此事,純屬有人誣告,他也沒錯。
對,有苦主告官,有人證,他只是執行公務,怕什么!
夏松見他婆婆媽媽,一個箭步上前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啊,剛才不是跟天神下凡一樣威風嗎!”
高良想明白了以后,膽氣回來了,他認得夏松是夏世子副官,朗聲道:“小人只是按律例辦事,即使是世子爺也得遵守大齊律例,您說呢?”
夏松啐了一口:“你當我長年在西北吃風沙吃傻了嗎?大齊律法何時允許你們不查明真相就趕客封店啊?今日這兒的損失,你老實給我賠了,不然就讓指使你的人來賠。”
這樣妄斷,若是小老百姓還真遭了罪,有冤難訴。
高良臉色一變,既然知道有人指使他,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一人退一步不是很好?那人也沒要他干什么,只是給茶水錢讓他直接封鋪子而已,本來是要等審判結果出來有問題再封的。誰知撞上了夏世子,真是倒霉催的。
“小人確實依照律法辦事,若不先封店,要是再有投宿的老百姓丟失財物如何是好,再說失竊事小,若是有人見錢眼開干出殺人越貨的勾當,豈不是縱容了罪犯?所以小人才先封店欲帶掌柜的回去審問。望世子爺明察。”高良只能據理力爭了,幸好當今英明,權貴還不置于顛倒黑白。
夏松想了想,好像很有道理,看了世子爺一眼,見他紋風不動品嘗美酒,偶爾還吃粒花生米,非常愜意,還是別勞駕他了,區區小事,自己解決吧。
“非常有道理。”夏松揮手鍋掌柜過來,“你和告官的客人各執一詞,孰是孰非難以厘清,要不你跟官爺走一趟,讓范司戶當庭對質查個清楚明白?”
夏松深知夏螢的性子,他用強權留下高良,大概是事有蹊蹺想釣大魚而已,現在確定高良有古怪就可以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