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左右看一眼,世子爺已經喝了兩杯酒,酒壺里尚有三杯左右,那酒桌原是康大夫所坐,用的酒杯原是準備給程春喝酒用的。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他,這類大人物做事從來都是有的放矢。
世子爺現坐那兒喝酒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呢?
聽說康大夫和顏大小姐義結金蘭了,待她腳傷痊愈,再筵開幾席正式結義——
會不會是夏世子知道料到康大夫收留了顏大小姐,必會受到牽連,特地保他?
可是夏世子素來冷漠寡情,也沒聽說對顏大小姐青眼相加……
掌柜思前想后,不知如何才好,只得順著夏松的意思答道:“小人但憑夏副將吩咐。”
康寧一直沉默不語,其實是在找機會把程春的地圖留下來給顏清,可惜沒一個可靠的人,又不敢依仗夏世子幫忙,內心非常焦急。
有掌柜拖延一二,他急中生智,“能否請官爺稍等,舍妹身子不適,還需在下配一張藥方子,請容在下先回去一趟?”
高良瞪他一眼,剛想拒絕,但夏松搶先一步道:“康大夫盡管去,但是也不能讓咱們高爺為難。這樣吧,一刻鐘時間可成?”
康寧連忙道:“成。謝夏副將。”
高良連忙給守在門口的手下打眼色,二人立刻將康寧攔下。
夏松又驚又怒,這不分明下他面子嗎?打狗也得看主人啊,雖然他不是狗,“哎呀,敬你一聲爺,你還真把自己當爺了不成?”
高良慌忙賠罪:“職責所在,還望您見諒。”
康寧氣道:“呸你個大頭鬼,分明是有人想害我,你不去辦案卻在這為難良民,是何居心?”
高良冷笑道:“就目前的證據來說,康大夫先是將一名求診的病患手掌骨折斷,又將上門找你要說法的幾人打暈,分明用心歹毒……”
“這位官爺,其實誰用心歹毒您心中有數。”一聲軟儂的嗓音越過人群飄了過來。
夏螢偏頭望去,少女坐在輪椅上,由一個相貌丑陋的丫鬟推著到了門口,略嫌蒼白的臉色卻無法減損她的美麗,倒添了幾分纖纖弱質,極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偏生那淡粉色的菱唇稍微抿起,泄露主人倔強的脾性。恐怕是別人伸出援手,也是自討沒趣。
高良愕然地看著顏清,他自是認得她,昨日她進大獄時他就在不遠處看著,心里還道可惜這紅顏馬上變白骨,誰想別人手段不凡很快脫了困。
“人人皆言虛有其表的美人兒,實際上深不可測。”這話是李京兆說的,也不知道是夸,還是提醒他們要注意。
“顏大小姐。”高良拱手施禮,避開她逼人艷光。
顏清自康寧去蓬萊客棧后,一直很留神,因為程春的線索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大意。一刻鐘前,派去打聽的月桂回來說蓬萊客棧和義兄雙雙出事。她立刻整理儀容趕過來,發現夏螢竟然卷入其中,只好先在一旁觀察情況。按他們之間的對話,高良極可能被安康郡主,或與錦陽公主有干系的人收買了。
有人到官府告蓬萊客棧和義兄自然是真的,但所謂的苦主是求個公道還是受人唆使,目前言之尚早,最好的解決辦法肯定是到公堂去對質。
顏清沒指望夏螢能在維護自己客棧名聲時,順帶幫康寧,因為他沒這責任。可高良一再抵毀義兄,是她不能容忍的事。
“高捕頭,你作為衙差豈能因為有人到府衙狀告我義兄,就口口聲聲抵毀他的聲譽?你只是個負責緝拿嫌犯的衙差,是非對錯自有司戶論斷。望你莫要因為一己喜惡,妄斷他人!”
高良給她說得臉紅耳赤,可他還要狡辯:“若無其事,苦主怎敢到府衙告狀,顏大小姐眼中的好人,可能是別人眼中的惡人,也請你看清身邊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