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因為一樁事,父皇要廢了我,是太常寺卿裴顯以天象之說諫言‘國本不可動搖’,才將我這太子之位保住。而如今我卻要‘忘恩負義’處置了他。你說,我這可是君子之道?”
“君子之道,便是不能叫小人猖獗。裴顯投機上位,表面為殿下諫言,實則是為自己謀利。他才德有限,能有如今的地位,說明殿下這些年已經很照顧他了。”宋池月語氣平淡,“更何況當年之事,是金相爺辭退相位才化解的。與此等投機之人無關。”
“你倒是對當年之事一清二楚!”成琰唇角微勾,笑容意味深長。
宋池月一愣,發覺自己言多了,又低聲找補:“那件事……屬下當時雖在邊關,卻也有所耳聞,這才斗膽妄下斷言。”
成琰因為鞭笞皇兄之事險些被廢,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雖皇家有意封鎖消息,但貴族之中無人不知。
這件事最后的結果,就是金相以老邁之由辭去相位,才將成琰的太子之位保住。
不過這也只是表面上的。皇帝不會廢了成琰,他需要維持當前的平和。而金相也是老謀深算,雖致仕歸家,卻是以退為進,消除皇帝疑慮同時,為子孫鋪路。
金銘銳也是在那之后才更得皇帝喜愛的。
金家處事,向來不會吃虧……
“前年你才多大?倒是年紀小小,就關心天下大事!”成琰輕嗤一聲,意味莫名。
宋池月規規矩矩的行禮,鎮靜自若:“屬下是大越子民,想要安身立命,不敢不聞。”
成琰一噎,怎么感覺她今日有點兒兇呢?自己惹到她了?
也是,他故意不給她好臉子,還逼她在自己面前換衣,怎么可能不被記仇……
成琰看著低眉順眼的宋池月,有些心塞的偷偷嘆氣,正要放緩語氣說點兒好聽的哄哄,卻見四喜在此時進殿,忙又將話咽了回去。
“殿下,該用午膳了。”
四喜觀察著殿中氣氛,陪著笑,小心翼翼的行禮請示。
成琰冷著臉擺手:“過會兒再用!”
四喜笑著應是,不知為何拿眼梢偷瞥宋池月,猶豫著,又從身后的小內侍手里接過了一個食盒,笑瞇瞇道:“殿下,杜良媛特意命人送了雞湯來。午膳不急的話,您要不要先用些湯點?”
聽到“杜良媛”三個字,成琰的臉色更冷了,青中泛著灰,難看至極。
阿若在這里呢!提那些不合適的人干嘛?
不過他也不好發作得太明顯,畢竟是阿若的妹妹……
“拿過來吧!”成琰成琰妝似無意的覷了宋池月一眼,擱下了手中的筆。
四喜笑嘻嘻應是,忙將食盒放到小機上,盛了碗雞湯奉到他面前。
成琰擰巴著眉頭看了一眼,白瓷小碗里的雞湯色澤金黃,香氣馥郁,倒是叫人很有胃口。
拿起勺子的同時,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抬起眼皮,拿勺子指了指宋池月,吩咐四喜:“給她也盛一碗。”
四喜見怪不怪,笑容反倒更深了,動作麻利地給宋池月也盛了一碗,捧到她跟前,意味深長地笑道:“殿下心疼您,您快嘗嘗,可都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