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月耳根微紅,等他退開,蹙眉瞪了他一眼,抱著書往一旁的桌案走去,開始繼續翻看前些年江南水患的案宗。
成琰看了她一眼,心頭發緊,也著實擔憂表兄,便默默退出去,讓內侍擺駕,往長廣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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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廣王府內,金皇后坐在正堂,一直等到成琰來,本打算當著金銘銳的面將他狠狠斥責一頓,可真的看到兒子頹喪的模樣,原本醞釀好的責罵就說不出口了。
“你這額頭……”金皇后起身拉住成琰,擔憂的看向他額頭上的傷。
成琰默然不語,陪在身后的四喜已經嚇得手腳冰涼。
金皇后蹙眉咬牙,見成琰不說話,果然又瞪向他,怒問:“四喜,你就是這么伺候主子的?這都第幾回了?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給本宮拖下去打……”
“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見自己阿娘要發作四喜,成琰啞著聲音開口阻攔。
“你這嗓子?”金皇后一聽他的嗓音就覺得不對勁,愣愣看著他,一時間又是氣悶又是心疼。
倚在榻上的金銘銳終于看不下去了,聲音低沉:“姑母,是我不小心傷了殿下。姑母應該罰我。”
“銳兒……”金皇后愕然回頭,一時間只覺腦袋嗡嗡,不知該作何反應。好半晌才皺眉問道:“你們兩個,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是侄兒不好,與殿下無關。”金銘銳從床上爬起,拖著傷腿跪到了地上。
成琰自打進屋就沒看他一眼,見他突然跪下,這才蹙眉看向他,見他一夜之間消瘦下去的臉頰,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金皇后愣愣的看著自己最疼愛的侄兒,心里一酸,走過去將他扶起,“姑母知道你的性子,定是阿琰的錯。沒事,姑母為你做主。”
金銘銳搖了搖頭,垂眸苦笑:“不是,是我錯了。我不該覬覦殿下的東西。”
“你先起來!什么你的他的?”金皇后皺眉,示意素陌上前搭手,將金銘銳扶回了床上。
然后不悅的回眸,看了眼呆呆杵在原地的成琰,溫柔的對金銘銳道:“難得你有瞧得上的,姑母替你做出主。不論什么,都叫阿琰讓給你。”
金銘銳心頭一跳,隨即眼神更加暗淡。
姑母待他,確實很好……
只是……
金皇后似乎察覺到了金銘銳的眼神,將他扶回榻上,冷聲對成琰道:
“這是你表兄,是與你一同長大,平日里為你分憂解難的兄長。這些年他為你付出了多少,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什么東西能值得你與自己的兄長爭搶?
他在東宮受的傷,你難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照看他的?成琰,你良心讓狗吃了嗎?”
金皇后越罵越激憤,她一向覺得自己的兒子和侄兒親的如親兄弟一般,如今這般情形,著實叫她寒心。
成琰垂著頭一言不發,金銘銳輕輕拉了下金皇后,“姑母,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侍候不早了,姑母您該回宮了。回去太晚,陛下該擔憂了。”
金皇后心里憋氣,俯下身子,想抱一下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兒,又發覺不妥,黯然的收回手。
有時候她真盼著兒子和侄兒都不要長大,還是從前那般環繞在她膝頭,歡歡喜喜的陪著她。
只可惜,孩子都是要長大的。
終有一日,要離她遠去。
金皇后一如既往很聽金銘銳的話,在狠狠瞪了成琰一眼后,又將四喜斥責了一頓,這才消了些許怒氣,擺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