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趙翌來過了。”
趙翌
聽到這個名字,李綏更是不得其解。
趙翌來玉清觀了
看到少女眸中少有的驚詫,陳氏笑著放下手,輕輕握住李綏的手一字一句,似是讓她安心般,眸中認真地看著她道“阿娘能夠看出來,他不是以君臣之禮來拜見我,而是以你的夫君身份,來拜見我這個母親。”
“你可知道他告訴我什么”
看著李綏默然搖了搖頭,陳氏含笑滿是溫柔,可說話間卻是一點一點變得低沉。
“三歲時他的父親去世,是她的母親張氏獨自撫養他,張氏然而也只在他長到八歲時便積勞成疾離開了人世,為了給她的母親尋一副棺木,他賣了所有的家當,為了活命才去了道觀做道童,在一位老仙長的庇佑下才長到十二歲,卻是毅然入了戰場。”
“如今的他手握重權,身居高位,人人畏懼艷羨,可他卻從來不能同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上一頓飯。”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他問我的,也是在問你的父親。”
聽到陳氏的話,李綏手中微微發麻,陳氏說的這些話,她萬萬不曾想到的。
看著怔然的李綏,陳氏透著面前嬌女的臉,漸漸回憶起那日,那個身形孤獨,煢煢孑立的年輕身形堂而皇之地來到她的面前,問出了讓她再也無法平靜的話語
“公主為了永寧郡主毅然離開長安,國公為了郡主將她送去太尉府數年,自己孑然一身,你們覺得這是你們為她計,但可曾想過那不過是你們以為的好,卻從未問過她想要的是什么”
“郡主再如何性情端莊沉穩,卻也只是個十六歲的閨閣娘子,這世間人人以為她生就榮寵萬千,無所不有,可這世間女兒可以在父親的面前撒嬌嗔癡,在母親的懷中竊竊私語,郡主擁有的是什么華麗衣衫璀璨朱翠難道會比公主和國公的陪伴更重要”
“翌曾看到擊鞠場上受到冤枉不屑爭辯的郡主,也曾看到七夕夜里孤獨一人行在在人群中的郡主,公主與郭公本是郡主最親之人,可曾想過郡主如今的性子便是兒時種下的果,看似繁華瀟灑于世間,實則敏感多疑,卻從不相信身邊的一切,不是不愿,而是不敢,這些,公主與國公可曾想過。”
“今日翌冒昧前來,只是想當然地以我之心,度郡主之情,還請公主見諒”
“阿娘”
聽到陳氏的話,察覺到她語中的哽咽,李綏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波動,恍自出身,投入陳氏溫熱的懷抱,卻是漸漸闔上眼,落下淚來。
這一刻,陳氏沒有再說什么,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去面對這個一直深愛著他們,不曾怨懟他們的女兒。
緊緊懷抱著懷中人,陳氏只覺得一切情緒都溢散出來,卻如刺一般梗在她的喉間,吞吐不得。
低頭間,看著第一次躲在她的懷中默然流淚的女兒,陳氏哽咽間,臉上卻是浮現起欣慰而安心的笑來。
“翌,感激公主與國公,愿意將郡主嫁與我,從前回府等待我的是孤身一人,但今后等待的還有我的家人,請公主與國公安心,此生我趙翌只有郡主一人,御陵王妃只是郡主,也只會是郡主,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趙翌攜手一生的人,不論日后這天地如何變換,我趙翌都不會放手,絕不會再讓她孤身一人,行走在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