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蕓兒口中的娘子,不是旁人,正是上官令已逝的母親。
那時她們日夜相伴,阿娘還在,乳母還在,上官府還在
直到后來乳母早逝,十歲的蕓兒離開了上官府,同她的阿耶離開了長安,她的身邊才有了瑞珠。
而今,如今物是人非,再見故人,叫她如何不
“蕓兒,你怎么會來這里,你”
看到激動到泣不成聲的上官令,蕓兒也是努力止住嗚咽,搖頭道“當年阿娘離世后,我便隨阿耶南下去了揚州,因為當年娘子所賜下的金銀,阿耶才得以在揚州做起了花草的生意,后來聽聞,聽聞”
說著說著蕓兒又一次忍不住哭出聲道“聽聞上官府遭遇不測,阿耶便急著帶我回長安打探你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才進了這里。”
說話間,蕓兒不停地抽噎著,看著熟悉的兒時玩伴,上官令再也忍不住將其緊緊環入懷中,哭作一團。
“真好,能看到你真好”
聽到上官令無助而欣喜的哽咽聲,蕓兒也是紅腫著眼不住地點頭。
“對了,對了”
就在傷感時,蕓兒突然想起什么,緊張而慌張地一把推開上官令,幾乎是害怕地道“我,我前幾日偷聽到了一件事,只急著要告訴你”
上官令愕然間,便看到蕓兒從未有過地恐懼,恐懼到毛骨悚然般與她顫抖道“我,我曾在這府里偷,偷聽到一個守將與一個宮里的內官說話。”
“他們,說什么”
直覺告訴上官令,蕓兒要告訴她的,必然是與她息息相關,且極為重要之事。
“他們,他們說,當今陛下擔心陳氏皇族心懷芥蒂,留下是個大患,所以為了穩住人心,保住帝位,便”
在上官令僵硬而擔憂的目光中,蕓兒一字一句小心道“便命他們在所有陳氏皇族的飯食中,日日下了名為仙人醉的慢性毒。”
此話一出,上官令目光震動,瞳孔放大,幾乎是不可置信般聽到耳畔嗡嗡作響。
“那毒藥無色無味,難以察覺,但卻是會讓人毫無察覺地死去,就連太醫也查不出任何來”
說話間,蕓兒已是緊張地握住上官令冰冷的手叮囑道“所以七娘,你們要小心,一定一定莫要”
然而話到了嘴邊,蕓兒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是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堂堂天子要他們死,又有誰,能救
這一刻,看著面前纖弱臉龐透露出前所未有的鎮靜,甚至是看淡生死的淡然。
蕓兒卻是覺得難過的透徹心扉。
曾經連被月季花刺刺破了手,都會哭泣不止的娘子,如今卻是變成了如今這般。
可見,她曾經歷了什么,又痛苦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