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王儉神色攜著幾分深憂道“竇賊狡猾,此番兗州城受到重創,城門防御損毀嚴重,守軍亦是重傷不少,我只擔心賊人若返”
話雖未說下去,但趙翌亦是明白身旁這位一城長官的“私心”。
“刺史放心,明日出發,我會留軍于兗州,以防賊人再犯。”
聽到此話,王儉頓時感激地看向趙翌,向來低調且沉穩的性子竟也會喉中沉重,點了點頭。
“多謝御陵王。”
當一切安排妥當,王儉便邀請道“御陵王今日留在兗州,便請移步至我府中將就一夜罷。”
“無妨。”
聽到王儉的話,趙翌道“我本行伍出身,行軍途中只要有一處落腳之地便可,何須打攪貴府,今夜只需歇在縣館便可。”
聞得此話,王儉眼眸不忍垂下,語中沉重道“御陵王有所不知,此番叛軍圍城,將城內許多百姓房屋燒毀,許多人因無落腳之地,下官便以權宜之計將他們都暫時遷往了縣館”
說罷,王儉語中為難道“如今縣館已是無處可居。”
“所以,只能請御陵王到鄙府暫居了。”
聽聞此話,趙翌明白王儉作為父母官對百姓的一顆心,因而什么也不再說地答應了。
“既如此,請刺史陪我一同看一看那些受難的百姓罷。”
見趙翌如此體察民情,王儉自是正色地當即伸手作請的姿勢,陪同趙翌一步一步朝縣館走去,連代步的車馬也不曾用。
約莫走了一柱香的功夫,背上已然生了汗,趙翌便在兗州刺史王儉的陪同下走到了縣館門外。
相比于長安城的長安縣館,萬年縣館,此處可謂是樸素了許多,樸素到絲毫讓人看不到半點所謂的官威。
趙翌胄甲的鏗鏘聲劃破空氣,待入了門,每一步他都能看到成群結伙的老百姓圍在一起,臉上是對寫滿了對戰爭的畏懼,對未來的恐慌和迷茫。
孩子的啼哭聲,老百姓的苦痛聲,都讓趙翌的心沉重不已。
一場戰爭,可以奪天下,亦可以毀天下。
奪得是那些上位者的天下,毀得是老百姓祥和安寧的天下。
就在這滿目悲愴,讓人不忍對之時,一個溫柔的女兒聲響起,仿佛一縷輕紗覆蓋血腥恐懼,一只纖手拂過痛楚。
“不要哭,姐姐這里有糖,吃了就不哭了好不好。”
循聲看去,只見一個淺藍色圓紋襦裙,外著月白輕紗,配粉色披帛的年輕女子蹲在一個受傷的貧苦孩子面前,日光下的側顏清雅婉約,唇邊的梨渦淺笑仿佛能安寧人心。
說話間,女子自袖中摸出一個小繡囊,從里面探出一顆糖來遞到小男孩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