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臣頓覺有理,月昭儀聽了也是臉色一變,還欲說什么,卻不曾想反被一朝臣搶白道:“掖庭不入前朝,后宮不得干政。昭儀既是與彭城長公主學的中原禮儀,應當知曉這些,那今日所為已是不合規矩了。”
見被人暗諷,月昭儀當即道:“在我們部族,可賀敦與我大汗可共商大計,可沒有如此一說!”
“入鄉隨俗,昭儀如今身在我長安,可不是大漠。”
眼看又要再起爭執,元成帝出聲制止道:“好了,立刻送昭儀回宮。”
見元成帝此番不再站自己這邊,月昭儀頓時氣滯,埋怨地看了眼座上人,復又看了眼那些對她百般阻攔的朝臣,這才怒氣沖沖地離去。
當眾臣退下去,不過半晌,彭城長公主便再一次來到紫宸殿,元成帝聽到內侍通報時,心下已是了然,只示意地看了承德一眼,承德便了悟地親自請彭城長公主入內,隨即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阿姐是為了冬狩一事。”
聽到元成帝率先提及,彭城長公主頗有些無奈地勸慰道:“方才月昭儀擅闖朝議一事,我已是聽說了,來之前我已將她訓斥了,此事的確是她做錯了——”
說到這兒,彭城覷了眼辨不清神色的元成帝道:“不知方才與眾臣商議后,冬狩——”
聽到彭城的詢問,元成帝伸手請她坐下,適才道:“阿姐放心,此番冬狩仍舊會讓昭儀隨行。”
見元成帝如此回應,彭城難免心安了些,下一刻便又聽到元成帝道:“但輔祭已定,由淑妃承擔。”
聽到元成帝沒有一絲情緒的話語,彭城知曉,這必是元成帝被上官一族逼迫的結果。
“若無阿史那阿依攪這一番局,上官氏未必會下這樣的決心,但如今眼看上官氏與阿史那氏已然勢同水火,念著突厥背后的強大勢力,上官氏難免會心有忌憚,必然提前彈壓,為將來的一決高低鋪路。”
彭城眼眉微微抬了抬,看著臉色不甚好的元成帝,知曉她這個弟弟一向吃軟不吃硬,從前有楊氏一手遮天,現在上官氏也敢借此施壓,心下對上官氏的厭惡也只會再深一層罷了。
“不過如此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聽到彭城話音一轉,元成帝轉而看過去,卻見彭城笑有深意道:“今日一來,上官氏與突厥人之間便已相互埋上了矛盾的種子,這本就是你我所求的。相比于他們二人的重重爭斗,他們若暗中聯手才是真正讓人擔憂。”
“更何況——”
彭城一邊說著話,一邊摩挲著指間的寶石戒子,凝視了那剔透的寶石一眼,隨即挑眸看向元成帝道:“今日上官氏與阿史那氏當著楊崇淵的面爭了個你死我活的,也正好讓楊崇淵看個笑話,放松更多的警惕,畢竟于他而言,至多猜到是上官氏有心拉攏突厥,卻不知這其中有你我做局。”
聽著彭城字句合理的分析,元成帝漸漸平靜下來,的確如此,當初與突厥暗中結盟時,上官稽一心想求阿史那氏為兒媳,不過是想為自己謀利。
若非阿姐刻意在那阿史那阿依面前提及他,誘使阿史那氏公然反口駁婚,上官稽的算盤指不定就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