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楊崇淵眼中,想要借助突厥勢力的是一向與他不和的上官氏,那么他們便已然站在暗中。
敵明我暗,這無疑是一個安全又甚好利用的局勢。
“既然如此——”
元成帝眸光深黯地看向彭城道:“那便讓這場鷸蚌相爭的局做的再大一些,大的讓楊氏以為自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毫無后顧之憂,那時楊氏離覆滅便不遠了。”
聽到元成帝著一席推敲,彭城贊同地點了點頭,眸中攜著幾分欣慰與感慨道:“待你我姐弟重攬這皇權國器之時,阿耶和先帝也會為我們高興的。”
是夜,李綏悉心侍奉楊皇后安睡下去,正與迦莫并肩走出門,便看到念奴默然走上前來,悄然與她道:“郡主,今日圣人與朝臣議冬狩一事,月昭儀果然進去大鬧一場,落了人口實,給了上官氏可趁之機,竟聯絡朝臣逼得圣人改了旨意,讓淑妃輔祭,月昭儀仍舊伴駕前去,掖庭由魏婕妤坐守,迦尚宮輔助行權。”
魏婕妤?
魏婕妤出身普通,生性軟和,又人微言輕,并無什么主見。只因當年元成帝還是皇子時便已入府侍奉,熬了這些年才封了婕妤,此前無論中宮楊氏、淑妃鄭氏、昭儀上官氏哪一方不和,這魏婕妤都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只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在這掖庭內幾乎快失去了存在感,才能安穩至今。
如今既然引走了上官氏和阿史那氏,由魏婕妤留守宮中,那便可以按計劃行事了。
“太尉如何?”
念奴聞言搖了搖頭,頗為詫異道:“太尉竟是一句話也未發,眼睜睜看著一切成了定局。”
李綏聞言并不意外,只默然點了點頭,當念奴退下與玉奴并排立在李綏身后時,適才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朝著所居的東配殿走去。
于楊崇淵而言,的確沒有插上一言的必要,那上官氏原就與楊家不合,若逼著淑妃留在掖庭,由她照顧皇后,無疑是難安好心。
如今楊崇淵必然已察覺上官氏有拉攏突厥勢力之心,此番讓上官氏與阿史那氏一同參加冬狩,正好也可借此看一看這兩方離了規矩甚嚴,眼線眾多的大明宮,去了宮外又會有何動作。
知己知彼,方可攻克。
楊崇淵打的,必然是這樣的主意。只是不知他這位姑父可會察覺,他不僅有眼前這兩個敵人,還有身后伺機奪權的天子姐弟。
“今日聽阿姐說,御陵王后日便回來了。”
漫天鵝毛大雪下,李綏裹在厚厚的斗篷中,似是在自言自語,借著傘外呼嘯的風雪聲,卻是側眸看向身旁玉奴低聲道:“玉奴,你替我邀他一聚。”